邵寂言点了点头。
他又恭敬地对着苏蔓行礼,像个小大人一样,“师娘也好。”
实在是太可爱了。
苏蔓笑眼眯眯,心情很好,把蒸饼递给他,蹲下来道:“我做了些蒸饼,想着给左邻右舍打声招呼,你去找个篮子装了,与你娘一起吃。”
他犹豫片刻,跑回去找他娘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苏蔓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她没有露脸,而是站在门里说道:“元宏,去找个篮子来,谢过夫子和师娘。”
元宏便又跑走了。
丁寡妇又道:“谢过苏娘子好意。”
元宏把篮子还给她时,里面还装了七八个很干净的鸡蛋。
丁寡妇是个不愿见人的,她没做什么活计,家里的几亩地都挂在邵寂言名下,每年找佃户收种,到她手里的也不过些许粮食。可她却能供应元宏去私塾里读书。
渐渐的村里就生起了闲话,有人编排她暗里做以前的娼妓生意,连带元宏都被骂。
可他依旧一心扑在读书上,不见怨言。
夫妻二人闲聊着这些情况,苏蔓又装了些送给红儿娘,红儿娘家离苏家不远,总不能明着打林翠萍的脸。
苏蔓便叫邵寂言送了些给苏家。
二人在路口见面回家时,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回礼,红儿娘给苏蔓的是鸡蛋,苏家给邵夫子的是一只鳖。
“我估计红婶子自己家里都快没鸡蛋吃了,我说不要她还不乐意。”
“你奶奶说这老鳖清蒸也可,红烧也可,没有几两肉,她念着你还有些良心,舍给你补补身子。”
两个人齐齐笑了起来,邵寂言捉着她的手,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
这会儿天色已晚,天上的彩霞也渐渐失了颜色,田里的农人这会才归家,赤着脚,穿着短打,挥赶着牛身旁的牛虻。
一派静谧美好。
回到家,就这太阳落山前最后的余晖,他们在院中吃了饭。
桌上盆碗懒得刷了,苏蔓倒在邵寂言身上,轻轻扑打着扇子,院中有花草,自然也有蚊虫,幸好买了些驱蚊的香,燃了后也还能忍受。
叙了会闲话,觉得腹中没那么饱了,邵寂言便去刷碗。
苏蔓舀了另一口锅中的热水,留下些给邵寂言用的,清洗过身子。
一天之中属这会儿最享受,冲刷过身子的水汇到地下竹管中,又汇集到后院地下,在盈盈月光的照耀下,园中的花草似乎都挺直了腰背。
等邵寂言也洗过身子,她身上的水汽便散的差不多了。
烛火如豆,邵寂言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读自己写的故事。
他每日清晨读书,晚上便抽空写话本子,每写一折,都要读给苏蔓听。
苏蔓听得认真,她足上未着寸缕,搁他腿上晃悠来晃悠去,一抹莹白格外诱人。
邵寂言便捉住她的脚,继续读道:“那书生进了寺庙,却见四周阴阴夏木啭黄鹂,一派自然丛生,竟是半樽佛像都不见……”
“就在他诧异之时,身后墙壁慢慢绽出光影,粗壮的树根从光滑的壁面隆起,竟将他吞入壁中……”
“邵夫子,你说,为什么话本子的故事都是读书人为引子的呢?”
“明明有农夫纤夫商人工人木匠等等……可我一个都没听到过。”
苏蔓嘟起嘴巴,更为奇怪的就是这些读书人遇到的精怪,都是女子!
怎么就没女子遇到精怪呢?
邵寂言哑然失笑,可顺着她的思路一想,好像又确实如此。
“那蔓娘想看什么样的故事?”
“想看些不一样的嘛。”苏蔓攀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前撒娇。
邵寂言沉思片刻,不一会儿便又想出一个故事。
“那这次就讲个女子为引的故事,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
他声音轻柔、温和,在月光和烛火的交相辉映下,像是水银一般轻轻流泻而下。
他讲到那个女子为替父翻罪,隐瞒性别进京赶考,一路走到太学,又和男子一同游学见识人间百态,那些事情好像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讲起来趣味横生。
苏蔓听到津津有味,好似自己就是那个女子,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养在闺中,自然也有女儿家出门做活计,可出过远门见识名川大山的女子寥寥无几。
故事讲罢,苏蔓很是激动,“邵夫子,就写这个故事吧,绝对能够卖出去的!”
本来以女子为视角的话本子就很少,更何况邵夫子还夹杂了许多他自己的经历,自然妙极。
邵寂言一口应下,“蔓娘喜欢什么,我便写什么,不过从明日起,蔓娘要起早和我一起读书认字,可好?”
苏蔓原先就闹着要和他一起读书识字,这会自然不会拒绝,她正好在家闲的无聊呢。
能认字总是好的。
“邵夫子,你真好。”苏蔓在他怀里乱蹭,毛茸茸的脑袋蹭的他衣衫都乱了。
她便趁机伸手进去,喟叹道:“今日你不在家,我好想你。”
天气越热,她就越想他。
可这话听到邵寂言耳朵里,便又变了个意思。
他呼吸逐渐粗重,揽着怀中人的手也紧了几分。
弯弯的月牙似乎也羞了脸,慢慢躲到云层后面。
翌日大早,邵寂言一动,苏蔓便醒了。
迷迷糊糊听到雨落的声音,“下雨了?”
邵寂言下床,开窗,果然外面正下着豆大的雨,又急又促。
“哎呀,盆里的老鳖跑了!”
苏蔓叫道,夜里的雨不知下了多久,盆里的水早就满了,水涨船高,老鳖估计就是趁这个机会跑了。
她还想着清炖了给邵寂言补补身子呢。
真是可惜。
苏蔓穿着蓑衣去后院窝棚里看鸡和羊,都窝在里面好好的,没有淋着雨,后院里的积水顺着挖开的水沟流向后面的小溪,估计这场雨过后,土里的菜就该发出来了。
用瓠子打了个咸菜汤,又蒸了碗鸡蛋,昨日的羊奶蒸饼热一热,早饭便吃过了。
邵寂言教她的第一个字,便是她的名字,蔓。
她不舍得用邵寂言那些好笔好墨,非要用手蘸清水在桌上先学着写。
此时还早,二人一个背书一个学字,其乐融融。
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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