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城城外寺庙对面的荒山,原本就是一座普通的荒山,后来丹阳子搬到此处,建了一处简易道观,他一个大男人,一心扑在炼制天雷丹一事上,不会照顾自己,哪怕建了道观,也还是一片荒山,没甚人气。
再后来,他收留昏迷在路边的李素素,二人就在这荒山上住了下来。
丹阳子前半生都在为如何炼制天雷丹而头痛,从没在意过生活环境怎么样,只要不饿死就比什么都强。
可自从收留了李素素,荒山好像就变了。
他炼制不出来的天雷丹,李素素看了几回,想方设法地也炼制了几回,原本丹阳子顾忌她腹中孩子,不让她炼丹,怕她跑不快,天雷丹爆炸,再伤了她。
谁知道李素素比他还莽,直接推开丹阳子道:“这孩子生来就不受世人待见,注定名声不好,他虽是我夫家的孩子,可我毕竟……现如今我被夫家赶出来,日后肯定是会被人认出来,知晓这些。”
“我想做什么就让我做吧,他若是能平安降生,那是老天爷的意思,若是不能,那就是他自己不想来到这世上。”
丹阳子哑然,没想到李素素想法竟然如此通透,他只好不再劝阻,任由李素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有李素素在旁边帮衬想着办法,丹阳子做起试验来也更加有劲头,他们先后发现了制造天雷所需的几种材料,二人又在天雷丹的大小和引爆方式上做出了改进,终于做出能够拿去兔儿山上使用的真正天雷丹。
做出天雷丹那天,二人在荒山上做了一个小型试炸试验,爆炸引起的轰动,惊起山林里的鸟儿,天上的彩霞美得不似人间,丹阳子哈哈大笑,瘫坐在地上,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种感觉。
感慨吗?还是开心?又或者带些悲伤,好像都有。
他喃喃看着天空,“师父,您在天之灵看见了吗?我成功了。”
李素素也学他的样子盘腿坐下,双手支撑在身后,轻松地说道:“他肯定看见了,他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是吗?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这人心好啊!”李素素笃定道。
“心好就能成功?”丹阳子哑然失笑,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还算心善的人,毕竟是个修道之人,若是没有怜悯之心,又谈何修行。
“正是因为你心地善良,从路边把我救回来,才有如今的成功啊!”
李素素嘴角的笑意加深,她看向丹阳子,眼神里面有些许期待。
丹阳子知道,她是在渴望得到属于自己的夸奖。
李素素这人出身于书香世家,出嫁以前,被束在闺阁之中,空有满腹诗书,却没有用武之地,就算能写一手漂亮的字,会做些算诗,看懂算数又能怎么样?
嫁了人,她对夫家的人,也不过是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能不能生出孩子,决定了她这个人的价值。
她被夺去闺名,成了别人的夫人,到最后更是因为被倭寇玷污了身子,被赶出家门。
要不是被丹阳子收留,只怕她早就芳魂消散,不在人世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可谁知道,竟然又开启了一篇新的人生,李素素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新意义。
她不想再作为谁的妻子,谁的女儿,谁的娘亲的身份活下去,她想成为更好的自己。
得到丹阳子的肯定,是对她走出自我最重要的一部分。
丹阳子也没有让她失望,他坐直身子,原本消瘦的身子骨,也被李素素这段时日养的健康一些,没那么瘦了,带着几分少年感的清俊。
“李素素,贫道丹阳子,在此郑重感谢你的帮助,如果没有你,天雷丹肯定炼制不出来,邵大人给我的奖章,应当有你的一半才对,待我见到邵大人,必然为你言明这一切,给你应当有的待遇。”
丹阳子的这些话,无疑都是发自真心。
李素素笑得很开心,她的眼泪在眼窝里不断打转,却没有落下,像是凝聚在荷叶上的一滴明珠,她这是喜极而泣。
“小道士,谢谢你。”
“不过你实在言重了,那什么奖章我也不该要你的,不过我却是想找你要另一个东西。”
“这是两码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奖励分你一半,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一定会为你做。”丹阳子也轻松地笑起来。
李素素道:“我要你答应我,收我做道观的女徒,可好?”
李素素已经没了去处,除了留在道观里,她不知道哪里还能如同这里这么自由自在。
她想留下来,这是她的心告诉她的。
丹阳子有些无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放心,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道观,道观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兔儿山土匪被剿灭的消息很快传到山上来,丹阳子被召下山受赏,他要李素素同去,李素素却说自己大着肚子,不方便,让他自己去。
果真,邵寂言这次重重地奖赏丹阳子,承诺他许多东西。
其中就包括他们所居住的山的命名权,以及修建道观的权利,按照朝廷要求给他们发放文碟,有了这些,丹阳子才能真正地成为道观的观主,收徒传道。
不止如此,邵寂言更是从剿匪所得的金银珠宝里,拨出一笔巨款给丹阳子,作为修建道观的启动资金。
接下来,他希望丹阳子能够更加大力地研究天雷丹,制作出更多不同类型不同作用的天雷丹。
丹阳子欣然同意,他一下子成了潮城出名的道士,却还没忘记给李素素邀功。
听闻李素素在其中帮了不少忙,又知道她是个孕妇,邵寂言和苏蔓商议过后,确认李素素不想离开道观,便又请了助产嬷嬷在山上住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下子,李素素和丹阳子的名声传遍潮城,所有人都知道,县令大人攻打兔儿山土匪的武器,是三清山上的道士做出来了!
鬼鬼,三清山的道士都能引雷了,那许愿该有多灵啊!
一时间,丹阳子刚命名的三清山山脚都快被人踏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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