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我不是要变成你的样子。”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邱不凡怎么也想不明白，它到底要做什么。
镜灵手掌向下，按在她的胸口处。
它笑了笑：“我要，代替你。”
“什么——”
邱不凡只觉得胸口受到极大一个力道，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她扑腾着回头迅速看了一眼，那面镜子的水波已经形成一个漩涡，正等着她投身进去。
“不要——”
后脑勺一阵剧痛，邱不凡跌坐在了地面上。
路弥扶着搬开的镜子，感受到镜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历史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
他和罗曼，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你们……是谁？”
光听语气，镜灵似乎很平静。
但也许正如它自己所言，镜子无法看到自己，也就从来没有学习过控制自己的表情。
现在，它脸上肌肉完全紧绷起来，怒火在眼中升腾，完全不是平静的样子。
路弥没有回答，一把拉起邱不凡就往外跑。
他能感受到镜灵身边能量在涌动，绝不是梁麻风说的所谓的弱鬼。相反，这能量让路弥感觉十分熟悉——
和他自己使用四元素法术时调用的能量是一样的！
镜灵穷追不舍，罗曼殿后。
要一直记得，这里是镜中世界，只要将邱不凡从这里带走就好了。
路弥从狂冲进电梯到推开大楼玻璃门，都是这样想的。
外面被重重白雾所包围住，他见过老奶奶化成血水的恐怖模样，脚步顿了一下。
但镜灵那强大的气场已经侵袭而来，他一咬牙，决心赌一把，却在冲进白雾之前，看见罗曼率先踏了进去。
那一瞬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罗曼在雾中淡定转身，路弥才松了一口气，带着邱不凡跑近雾里。
邱不凡接触的白雾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明晰。
雾散了。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大厅内，剩余的玩家正分散而坐，或打盹或聊天。
镜灵也停止了追杀，站在门廊处，冷冷看了他们一会，就消失了。
路弥不由得心生疑惑，这镜灵看样子也是受限于这一小方天地，他们帮了邱不凡，但镜灵是否也有难题需要玩家解决？
“你们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是来帮我的吗？”
顶着一张倾城倾城的容颜，邱不凡不停问东问西。
看着她这张经过镜灵美化的脸，路弥心中的不确定更加强烈了。
“我们这是……”他问罗曼，“已经从镜子里出来了吗？”
罗曼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一瞬间路弥便明白了，关于这个副本，罗曼有事瞒着他。
绿色毛衣是从这个副本里带出去的，那也就意味着罗曼那一次随着玩家一起进入了镜子之中。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离开大楼到市中心的街道上去，拿到毛衣。
“不能说也没关系，别一副悲伤得要哭的样子，”路弥笑起来，“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通关的。”
他转头跟邱不凡解释了几句，就走进大楼里。
孔素素一看到他们，从沙发上飞跃而起：“天啊！这位是镜灵？不对，邱不凡？”
“是的，等明天那位老奶奶出现，把凡凡交给她，应该就能拿到钥匙了。”
路弥说完这话，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孔素素握着邱不凡的手，热情地和她讲话。其他玩家也是安安静静的……
他曾给孔素素等人展示过那张蓝底照片，上面的女孩朴素沉闷。
这些玩家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对邱不凡艳丽的容貌产生疑问。
对于邱不凡就是凡凡这件事，也是立马就接受了。明明根据老奶奶的描述，凡凡还只是个在读小学的小女孩。
再看被拉着坐在孔素素身边的邱不凡，不时伸手去拨弄她厚厚的刘海。
可是邱不凡明明在理发店刚做了新造型，那造型的刘海很薄很短！
身处这群人之中，路弥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如果他真的已经从镜子里出来了，这群玩家会如此凑巧地在这里等他吗？
呼吸急促起来，路弥感到一只手轻轻与自己的手相扣。
罗曼对他说：“不要慌。”
路弥已经很久没有慌过了。
这次的副本，真实与虚幻交替，光从他对时间的感知上来说，好像比任何一次都要漫长，漫长到他会渐渐遗忘一些重要信息。
他手掌内扣，回应了罗曼。
然后在脑海中，将一切信息好好梳理了一遍。
刘海，为什么邱不凡的刘海忽然变长了……
他想起来，镜子外面镜灵的刘海，长到了鼻子底端。
这会是副本在提示他们，镜灵和邱不凡之间的关联吗？
还是说，眼前这个人其实不是邱不凡，而是镜灵？
“那我就先上楼了。”邱不凡礼貌起身。
对于这么一个重要NPC，那些玩家也没有挽留。
路弥紧跟着邱不凡，看着她按下十楼的按键，心中确认——这里仍然是镜中世界。
果然，房间的门牌号，依旧是4001。
邱不凡走进去，身上的衣服瞬间变回了校服，头发也彻底变回齐刘海加低马尾。
她的脸、身材、皮肤，都变回来了原来的样子。
路弥和罗曼跟着进了房间，邱不凡毫无察觉，差点把他俩关在门外。
路弥道：“她又看不见我们了。”
不仅看不见，路弥说话的声音她也听不见。
邱不凡好像忘了刚刚发生的事，若无其事地将镜子移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路弥模模糊糊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1004，就是这了。”
路弥呼吸一滞——
邱不凡平静地走过去开门，门外，是一个化着浓妆、提着包包的男人。
他们这是陷入循环了。
但与上一次有些不同，见到这个“进城后唯一的朋友”，邱不凡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
男人捏着她的肩膀，一一数落她外貌的不足时，邱不凡没有哭，但脸上有了困惑：
“这些，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没有这些外在的东西，谁愿意来了解你的灵魂？”
男人走后，邱不凡默默在镜子面前坐了很久。
她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
“好像，真的很丑。”
镜面上浮现出一团烟雾，同时传出一个声音：
“你想不想，改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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