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回眉眼里都温柔下来，站起身过去扶她：“我们锦心的规矩真好。”
一看就知道，这段时间是用心在学的。
果然，听到沈雁回的夸奖，沈锦心的眼睛都亮了，由着她把自己扶起来，站的也乖巧，问：“小姑姑也觉得我规矩学得好？”
自从薛良枝到了沈家之后，双方都十分用心，薛良枝感念沈家的一片心意，再加上沈锦心也十分对她的脾气，所以无处不上心。
沈锦心也是个懂事儿的，她虽然寻常骄纵了点，可是最知道规矩，也明白，嬷嬷对她的严厉是为了她好。
所以学规矩的时候，沈锦心半点没有喊过苦，更没有觉得委屈，反而会因为自己没做好，而反过来跟嬷嬷道歉。
薛良枝没有儿女，见到沈锦心这模样，一面喜欢，一面心疼，除却教授的时候，简直拿她当个嫡亲的晚辈来疼爱的。
二人相处极好，沈锦心短短时日已经见了成效，现下瞧着，已经见了日后端庄大气的雏形了。
看着沈锦心这模样，沈雁回忍不住弯唇笑，点了点头，夸赞她：“我们锦心的规矩原本就很好，如今跟在薛嬷嬷的身边，瞧着愈发有模有样了。”
若论起来家世程度，难道沈锦心不比柳烟容更有骄纵任性的资本么？可同样是管教，薛嬷嬷哪怕严厉，沈锦心也只是感激，不像柳烟容，前世竟然因为此事，而恨上了薛良枝和沈雁回。
她心里冷笑着，不去想那等糟心人，拉着沈锦心的手，笑吟吟的问：“你过来，可跟嬷嬷说了？”
沈锦心顿时点头：“您来之后，丫鬟们便跟我回禀了，当时跟嬷嬷在学茶道，嬷嬷说要沉心静气，我学完才来的。”
听到她这话，沈雁回先愣了下，又笑了起来：“嬷嬷肯教你，可见是真心喜欢你的。”
因着太皇太后最爱茶道，所以薛良枝的茶道在宫中也是顶尖的，这才短短数日，就愿意教授沈锦心，可见是真的喜欢她。
沈锦心笑着点头，还有点小小的羞涩：“嬷嬷说与我趣味相投，夸赞我好呢。”
到底是自己夸赞自己，沈锦心不大好意思，沈雁回倒是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我们家锦心原就很好。”
今日来了之后才发现，薛良枝竟比前世里教授柳烟容还要用心多了几分。
可见人跟人，的确是要真心换真心的。
沈锦心在这里没待多久，薛良枝来之前跟她讲，说是府上的姑奶奶回来，过去多坐着说说话也好，但沈锦心这段时间跟着薛嬷嬷规矩学的好，不肯浪费时间。
所以略坐了一会儿，又听说沈雁回这几日都在府上，顿时欢欢喜喜的学规矩去了。
“我晚上再过来哦，今夜要跟小姑姑住在一个房间里。”
郑素婵让她别但小烦人精：“你小姑姑好容易回来一趟，晚上不准缠磨人，让她好好休息。”
沈锦心才不肯听呢，只是抱着沈雁回的手臂撒娇：“小姑姑，好不好呀？”
沈雁回哪有说不好的？
“咱不听你娘亲的，晚上来我院子。”
沈锦心笑的眉眼弯弯，待得她乐呵呵的去了，郑素婵才说她：“就惯着她吧。”
沈雁回则是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眼底也有些红：“锦心肯粘着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当年您也是这么疼我的。”
她这话一出，倒是让郑素婵感慨不已，一转眼小姑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么。”
说到这儿，郑素婵又睨了她一眼：“那你也该记得，家里这么宠着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别人家里当冤大头的。”
沈雁回有自己的想法，说要自己处理此事，郑素婵没什么异议，但她也是有底线的。
比如这次的事情，决不能轻易算了。
今日说得倒是好，可别到时候雷声大雨点小。
沈雁回笑吟吟的说了声好，见她眼下青黑，郑素婵就知她这几日怕是没有休息好：“你且回房间先休息，夜里用饭时再过来，咱们一同去祖母处。”
沈老夫人年岁大，却是个爱热闹的，尤其喜欢儿孙绕膝，只是她精神不济，郑素婵白日忙完，傍晚那一顿都在老夫人房中吃，全家都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哄着老太太聊一会儿，等到老人家睡下再走。
沈雁回应声，出门的时候，正见丫鬟过来回禀事情，她也没多问，先去了自己的院子。
房中陈设跟她出嫁前相差无几，沈雁回看着房中的摆件，慢慢的挨着窗前罗汉塌坐了下来。
沈耀是傍晚回来的。
那会儿府上已经开饭了，他下值的晚，府上都是单独给他留出一份儿饭的。
老太太房中欢声笑语，沈耀听得真切，其中有一道就是他妹妹的。
他还有点诧异，今日这是什么日子，沈雁回居然留到了晚饭？
结果进了门后，先给老太太请了安，就见郑素婵给自己悄悄使了个眼色。
沈耀就知道，她回来必然是有事儿的，且还是当着老太太不好说的事情。
于是他打趣的话收了回去，只笑道：“今夜饭菜丰盛，看来我是赶上了。”
说这话的时候，又笑着问：“是托了咱们姑奶奶的福气？”
沈雁回笑着点头：“那可不，大哥还不谢谢我？”
老太太也不反驳，还跟着附和：“你的确是赶上了，知道我孙女儿回来，特地让人去了趟庄子捉的鱼，鲜嫩着呢。”
冬日庄子里湖水都结了冰，特地将冰块凿开捉的鱼。
沈耀笑着说自己有口福，又跟老太太道：“果然您不疼孙儿，寻常怎不想着给我吃？”
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嗔笑锤了一下：“你个没良心的猴儿崽，再跟我贫一句呢，寻常可少了你的？”
一旁的沈锦心抿嘴笑，早些时候就该捣乱了，但如今规矩好得很，只是眉眼弯弯的。
笑话她爹的话，都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沈耀也不生气，先给老太太捏了捏肩膀，又拍了拍沈锦心的头：“寻常是蹭我闺女的福气，今日是蹭我妹妹的，哎，咱们府上果然是重男轻女。”
重责男儿，轻责女儿。
老太太被他逗的前仰后合，一个劲儿的说他猴儿崽，招手让下人添置碗筷：“还不给我们沈大人添酒回灯，再不堵上他的嘴，又不知编排出什么来了。”
沈耀顺势谢了恩，室内的欢声笑语就愈发的多了。
沈老夫人年岁大了，精力不济，待得吃完饭后，一群小辈儿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天，等到老人恹恹的，这才挨个行礼告退了。
沈雁回要牵着沈锦心回房，倒是被沈耀叫住：“难得过来，去书房聊聊？”
沈雁回笑着摇头说不去，只道：“有什么话，您自己问我嫂子去，我可没什么额外要告诉你的。”
反正她都跟郑素婵说了，再说了，哪儿不懂沈耀想问什么啊。
沈耀说她鬼丫头精灵的很，嫌弃似的摆手让她回去，沈锦心倒是开心的很：“小姑姑，咱们回房玩棋子去。”
近来小姑娘迷上了下棋，只是没耐心的很，在薛良枝的面前不敢悔棋，好不容易逮到了沈雁回，可不得好好捉着人陪玩么。
沈雁回说行，带着小姑娘回了房间，沈耀则是陪着自家夫人回院子。
待得屏退了丫鬟们，才轻声问：“今日出什么事儿了？”
那会儿沈雁回说的话成了真，他回来后就只能问郑素婵了。
郑素婵也不打算瞒着他，先给沈耀递了把剪刀，让人把灯花剪了，一面拆头上的发簪，冷笑道：“还能出什么事儿，姑奶奶都被逼的回了门，自然是大事儿。”
白日的时候，沈雁回从她这里离开，郑素婵就让人出门打听了。
果然，外面的传言，可比沈雁回自己说得严重多了。
“分明是柳思言那个畜生欺负人，成婚九载没有进过阿盈房门一步，倒成了咱家女儿不能生了。还有她那个婆婆，软饭硬吃倒是吃出了点硬骨头，居然去府衙状告阿盈，说她不孝！”
上次听到沈雁回说他们没同房的事情，郑素婵就觉得不对劲，今日从沈雁回这里套话，才知道，这些年柳家软饭硬吃，他们俩也没什么感情了。
现在沈雁回心不下，想要报复柳家，难道他们做哥嫂的就能心里舒服了？
说句不中听的，兴国公府的门楣，也没高到哪里去，她家阿盈当年配的可是王府儿孙！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压下那股火气，跟沈耀讲：“阿盈这几日住在府上，她暂时不打算休夫，我瞧着她是有些念头的。正好这两日府上的梅花开得好，我办个冬日宴，请几家手帕交来串个门子，也让她帮我操持一下。”
她说到这儿，又跟沈耀讲：“你妹妹有主意的很，明日御史台必然是要参奏的，夫君，你可咽的下这口气？”
沈耀就懂了。
就算是媳妇不说，他也咽不下这口气，眼下听到她的话，想也不想的点头：“放心，我明日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出气的事儿，他可太擅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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