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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声音已现,人自然不会太远,顷刻间,大厅过道前面便转出一群年轻人——正是苏山一行。
只见修特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瞟去一眼,神情有点儿不信、有点儿震惊,剩下的,便都是掩盖不住得惊艳,直到走进大厅,余光扫见那两排军装士兵,这才陡然转移了注意力。
“Shit!进门时那股臭气儿还真不是库洛洛放的!”修特嘴角噙着笑,眼色却微微一冷,至于说出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针对大厅中央的士兵们。
“你放什么狗——呃!”
刚刚转出过道的库洛洛忽觉面前一晃,似有数道寒光一闪而逝,下意识便收住了声音,随即瞧向豁然开朗的大厅,还有那寒光的根源,这才明白修特讥讽的含义。
政府象征着权利,教会象征着信仰,就好像旧时代的国家与宗教,权力者决不允许蛊惑民众的其他机构存在,是以联合大陆上所谓的教会也并不显赫,它们往往是作为心灵寄托与救赎的场所,不与世俗力量产生纠葛。
但在不为人知的历史背后,曾有过一场名为“黑潮”的圣战,那是一个女人挑起的信仰之战,整个世界的权力版图为之震荡,最终,“三清教会”在这场战争中以无人能挡的姿态强行崛起。
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带来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改革。
自那以后,黑色,便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大厅前面,库洛洛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看向一头黑发的林晓。这一群人中,似乎除了苏山与卡尔,都在刹那间体会到了什么——
“这次任务不太平啊!”库洛洛咧咧嘴,道出了这样一句话。
林晓这时已经走到了众人前面,就好像约好一般,不止是库洛洛,其余人也停下脚步,徐徐让开了道路。
至于苏山和卡尔,本就跟在最后面,停与不停便也没有多大区别。
过道处于大厅东侧,林晓站定后,即迎着数十双冰冷目光与那两列士兵遥遥相对,一时间,大厅中再次恢复平静,只是隐隐掠出的一股压抑,令人胸闷气短。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时间悄然流逝,无人敢于稍动,无人敢于出声。
但似乎是为了彰显什么叫做“特殊”,有那么一抹蓝色,偏偏毫无一丝自觉,宛如摇曳的海流,轻飘飘、静悄悄,就这么突兀地横隔在众人面前。
下一瞬,不论是林晓一行,还是稳如磐石的士兵,都恍如着了魔,情不自禁地被那一抹色彩所吸引。大厅中前一刻还存在的、那玄而又玄的气场,这一刻也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若说此时还有什么是存在的,那就是她——那个无法用言语点缀的女子!
长发绕颈,赤足点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黑色风衣,衬托出一幅再丰富不过的美丽风景,轻盈的步履中,衣袂飘荡,偶尔露出一缕旖旎风情,让人屏息,更让人痴迷,而“风衣下面再无一物”的现实,反倒无人问起。
实在是因为,不能掠起丝毫亵渎之意!
“零!”
一道男人的声音忽然回荡在大厅中,语气里的丝丝冷意仿佛一道诏令,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
其实女子从出现到当下,不过3、4秒的时间,抬起雪嫩的脚丫,飘飘欲舞的趋势也刚露征兆。这时,忽闻男人的声音,她玉瓷一般的脚趾微微蜷缩,似是稍有犹豫,但终究还是收回、落下,宛若凌波的仙子,飘回到走道之中。
“漂亮吗?”
女子走到苏山面前,眨了眨海蓝色的双眸,问道。
那一声冷喝自然是苏山所发,而这名女子,自然也就是他的人偶——零。
“穿上鞋子,另外没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苏山皱皱眉,眸中闪过一丝厌烦,却是感觉到自从那道紫光过后,就像唤醒了某个潜在的灵魂,这个自制人偶变得愈发“叛逆”,而且比起以前的沉静,如今更是“活泼”了数倍。
只见走廊上翻倒着一双长靴,是零跑出去之前胡乱踢飞的,而听见苏山的话,零也不见着恼,一边俯下身子开始穿鞋,一边说道:“如果我不够漂亮,他们为什么惊为天人?如果我足够漂亮,为什么你却无动于衷?是他们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话音落下,零已经将长靴重新套在脚上,其间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频频撩动风衣,露出内里的如霜凝脂,但当她抬起头,看到苏山根本不在意地看向大厅,却又不禁闪过一丝愠色。
“带上帽子。”似是察觉到零已经穿好鞋子,苏山淡淡地命令道。
零眉眼一挑,看样子是想要拒绝,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将风衣上的宽大兜帽盖上,只是在盖上的那一瞬间,隐约从阴影中传来一声娇哼:“等会再取下来就是!”
苏山冷冷地扫来一眼,知道她说到做到,这一路上也是这么反反复复地过来的,至于“不准摘掉帽子”之类的命令,这个女人总能以“被风吹掉”的意外来搪塞过去,令苏山无可奈何。
“喂,你说我漂亮吗?”
似是察觉到苏山目光中的冷意,整件风衣都细不可查地颤了颤,但零很快就像没事人一样侧过身,朝另一个人问道。
站在那里的人自然是同样缀在最后的卡尔,透明镜片底下,一双墨绿色的眼眸闪闪烁烁,似是想要抬头看来,却又缺乏足够的勇气,这时零忽然地提问,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啊”一声惊叫,结结巴巴地说道:“漂,漂亮!”
宽大的兜帽上下一点,零那悦耳的声音顿时从阴影中传来:“就是!我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也被自己的美貌吓到了,能把自己吓到的美貌,怎么可能不漂亮!”
“走了。”
前面忽然掠起苏山的声音,打断了零理所当然的自夸。
零与卡尔闻声一起扭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林晓等人已经开始朝大厅深处走去。
……
银色的月光洒在银色的沙滩上,泛起一层朦胧的荧光,伴随着从黑暗中传来的哗哗海浪声,一股宁静悄然浸染。
“这样的风景如今只能靠模拟生成,真特么讽刺!”
一条细长的走廊上,库洛洛拿着热腾腾的咖啡,撑在栏杆上,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墙,落在远处的沙滩。
他旁边站的是林晓,闻言后,不禁莞尔一笑:“你也会有伤春悲秋的时候?难得。”
库洛洛嘴巴一撇,下意识就想反驳,但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沉默下来。
林晓背靠着栏杆,并没有去看那虚假的美景,察觉到库洛洛的沉默,这才微微侧首,脸上闪过一缕讶色:“怎么了?这可不像你。”
库洛洛抿了一口咖啡,苦涩渐渐在眉间凝结,他挠挠头,砸吧着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以前总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啧,对自己有点儿失望!”
林晓眸光一闪,露出了然的神色。
7天前,那场震惊前线的撤退过后,苏山背着重伤昏迷的库洛洛返回基地,以当下的医疗技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救活一个人自然不在话下,事实也证明,经过3天的治疗,库洛洛便再次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林晓面前,只是令林晓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库洛洛竟还在意着那些消失的伤痕。
“嗨!不谈这个,你对军部来的那群人怎么看?”库洛洛很快就从罕见的愁苦中醒过神,不等林晓说话,率先岔开了话题。
林晓微微一笑,也不深究,毕竟有些事情外人是帮不了的,她轻吐一口气,道了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库洛洛咧咧嘴,想起白天大厅的情景,不禁说道:“那会儿幸亏没闹起来,咱们人偶都不在身边,赤手空拳跟‘刺血’那群妖孽干,估计够呛!”
林晓忍不住笑骂道:“何止够呛?死要面子!”
“不过话说回来,摩西为什么把人偶都提前运走?”库洛洛一拍脑门,忽然说道,“不会是故意的吧!”
林晓皱皱眉,摇头道:“闹起来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拿走人偶,摆明了是叫我们吃亏,事后他怎么交代?”
库洛洛点点头,略一沉默,猛地嘿嘿笑起来:“看来我这脑子果然不适合想事情,还是回去睡觉算了!”言罢见林晓没有离开的意思,又道了句“晚安”,这才晃着膀子缓缓离开。
林晓看着消失在房门后的身影,能够察觉到库洛洛的确是有心事,不禁轻笑道:“这小子,也有长大的时候……”
没有了库洛洛,走廊中重新陷入宁静,林晓独自一人站在那,仰着头怔怔出神,脑海中不时掠起一些杂念,有“李湶鹤”与“铭血”,有前线的纷乱变化,有白天的两排士兵,最后,终究又绕回到那个高大而冷漠的身影,想起那天看到的荒唐场景,想起跟在他身后……那抹印象深刻的海蓝。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
林晓嘟囔着,像极了一个吃醋的姑娘。
然而,就在这陷入回忆的一刻,异变突起——
只见一道寒光,远在席卷而起的劲风之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林晓的咽喉!
……
天空漆黑如墨。
乌云好像铅水,阴沉沉地压来,粘稠的空气令人几欲窒息。
这样的画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熟悉的是无数曝露在荒野中的骸骨,嘎嘎乱叫的乌鸦。
陌生的是那漆黑的夜空下,却像白天一样晴朗。
一名看不清模样的女孩蹦跳在骸骨之间,强烈的求知欲从她身上散发、弥漫。
好奇、憧憬、走向未知的世界。
似是被这种感觉牵引,开始奋力地接近女孩,同时张开双手,想要抹掉女孩雾一样的面纱,看清她的模样。
终于,女孩像是察觉到了从虚空中传来的努力,身形一顿,缓缓抬起了脸庞——
……
“!!!”
强烈的喘息在黑暗中回荡,苏山不知何时已从床上坐起,身体中传来一阵阵寒意,战栗不停。
良久,喘息才稍稍平歇,恢复冷静的苏山再无睡意,掀开被子走下地,但就在他抬起头的刹那,浑身猛地一僵,险些喊出声来。
“你做什么?”
苏山床边,零身披黑色风衣,幽灵似的站在那里,兜帽下的阴影中,两颗蓝幽幽的眸子正凝视着他。
“在看你啊。”零理所当然地说道,随即咯咯一笑,仿佛风铃的低鸣,但说出的话却令人狂晕:“是不是做春梦了?”
黑暗中只见苏山嚅嚅唇,好险没将一个“滚”字说出,随即正准备无视她,站起身时,零的一个举动却终于打破了底线。
额头上微微一凉,零的声音传来:“看你这么多汗,肯定是做春梦——”
啪!
“别碰我!”
像是被火星燎伤,苏山浑身一颤,猛地打开额头上柔嫩的手掌。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碰我!”
苏山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疾蹿。
零似是回想起那次“觉醒”前的记忆,终于沉默下去。
片刻后,只听房门在一声轻响中打开,掠进一缕走廊上的白色灯光,随即又是一声轻响,房门合上,连着那一缕灯光也再次消失。
而陷入黑暗的房间里,则是死一般得寂静。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低地娇哼忽然传出,恍如重新泛起的一缕光亮,打消了所有压抑:“不碰就不碰,有什么了不起!”
……
苏山漫无目的地走在走廊中,黑色的双眸恍若雨打古潭,涟漪不断,如此行出片刻,忽见前面摆着一台自动贩卖机,微微一怔,便走了过去。
噗通!
一瓶罐装啤酒出现在拾取口,苏山弯腰拿起,扣开拉环,仰头便是一通狂饮。
不知道为什么,苏山感觉有些心烦意乱,这绝不单是因为零那逾越的举动……
“是梦吗?”
苏山喃喃道,随即摇摇头,绝不相信一个简单的梦能够左右自己。
思忖之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交谈的声音——
“闹起来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拿走人偶,摆明了是叫我们吃亏,事后他怎么交代?”
苏山眨眨眼,一下便听出是林晓在说话,不由拿着空啤酒罐,走近了几步,停在走廊的转弯处。
“看来我这脑子果然不适合想事情,还是回去睡觉算了!”
紧接着就是库洛洛的声音,只听他讲完这句,顿了顿,又道了句晚安,前面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苏山靠在墙上,双眼放空地仰着头,却不知道在转角后面的林晓,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他只是觉得,心情似是一点点开始平静下来。
就这样不知维持了多久,苏山忽然醒过神,察觉到已经出来了有一段时间,但就在他抬起脚步,准备离开的刹那,浑身陡然紧绷,下一刻,便冲出了走廊的转角。
甫一冲出,就见到林晓站在5步开外,抬头仰天,双唇孱动似在轻声说着什么,显然不曾注意到一条虚影携着寒光正向她飞速接近。
情急之中,苏山已来不及赶到林晓身旁,甩手一扔,丢出一团灰影,却是刚刚喝完的空啤酒罐,意外派上了用场。
滋——
一声空气撕裂的尖鸣,林晓终于察觉到异常,在这一瞬间,苏山甚至能够从林晓脸上看出惊诧到冷静的交替变化。
啪!
啤酒罐与虚影前端的寒光撞在一处,发出一声轻响。
只见寒光陡然偏向一旁,紧擦着林晓的发梢,“叮”一声刺在了栏杆上。苏山趁此机会,脚下一蹬,速度再提三分,转眼之间便冲到了林晓面前。
端是千钧一发!
然而,不等场内两人、甚至包括那道寒光背后的主人稍有喘息,一股凌厉的杀意倏然从远处升起,如风驰电掣,转瞬及至。
感觉到那透骨而来的寒意,挡在林晓身前的苏山心下当即一沉——
“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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