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并非来自方医师之口，而是出自他这个，赵雪娘的伴侣的嘴里。
方医师有些惊讶，她第一次见一个如此爱护伴侣的人，竟然会在这时候如此理智冷静地面对，几乎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对，你能够这么冷静我有些庆幸，这对你来说会是个很艰难的选择，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出最好的判断的……”
“我选保住妈妈。”虽然刚刚都是他在做决定，但是遇到这个状况，他还是非常痛苦的，不过他还是可以很快地做决定，毕竟，那个孩子又不是他的。
“好，那你等会，这需要签保证书。”方医师旁边又出现一个护士，把一份保证书递到他面前，裴煌豫几乎是看也不看就签了。
“既然妳知道她怀这个孩子有风险，她本来就已经不是能好好怀孕的身体，妳为甚么要纵容她，甚至是帮着她瞒着我，怀这个借精的孩子？”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此刻肯定很黑。
方医师被这么一问，愣了一楞，她没想到她在里头为了好友与好友的孩子奋斗的时候，好友的男人会在这段期间把所有秘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或者说，她无心去管他现在究竟知道了甚么，而这个人是赵雪娘的伴侣，这些事情是他本来就有权利知道的，她帮着雪娘隐瞒，已经很有失原则了，现在这个生死关头，她也不愿再瞒下去了，这原先就不是她的本愿。
“她是希望你别因此觉得自己身体差，才骗你说你们两个的健检结果是正常的，她自己则是扛下了这一切，我后来又被调回国，在这里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她说来产检，我逼问之下她才向我坦承孩子的来历，我劝她和你谈，至少你未来是孩子的爸，你有必要清楚，我建议她考虑拿掉孩子，保住她的命，她却总是回我说她再想想，我就有预感，她要拖过三个月，甚至是把孩子生下来。”方医师说起这个好友，真的是固执得她都心疼。
“妳还真是她的好朋友，呵。”裴煌豫只是用手边的东西试探她，没想到她会选择全说出来，意外让他得知一切真相，但还是忍不住嘲讽着她。
“也许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吧，裴先生，你要看开一点，未来还是你们两个在过的。”方医师劝着她，又与身边的护士再次走进了急诊间。
裴煌豫至头至尾都是面无表情的，就连知道了一切，也只是想要对被赵雪娘写成一本企划书似的人生翻个白眼。
方医师说得不错，他是应该要看开一点，但是前提是，没有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的话，面对现在这样的状况，他或许真能对赵雪娘网开一面。
他拿起那份自己与裴泽旭的样本检验报告，深深地凝视着写着符合的检验结果。
这才是他的儿子，从头到尾，裴泽旭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只是他居然这么多年来都被一个妖女遮蒙了双眼，盲目到二十多年来都看不清，一直到现在，失去了那么多东西，才愿意正视。
还有黎芷秀的离婚协议书，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回头去跟她办离婚的，不只是裴泽旭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就连黎芷秀，也本来就是他的妻子！
虽然他现在没有裴氏的优势，但他还有一间小公司，这些被开除的人当初能帮着他打理好公司，创造一个企业盛世，没道理不能在另一间公司再创造一个，不远的将来，说不定就是他拿着股票，准备吞吃裴氏。
过了两个小时，急诊室的灯才总算是真正的熄灭了，方医师又是打头的，面如死灰地走了出来，看到裴煌豫还在等，但他的眼神也没有起任何波澜。
“裴先生。”
“怎么样了？”裴煌豫问得毫无感情，就像是在关心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节哀顺变，孩子没了。”方医师低下头，像是有些自责，“雪娘的身体并没有变好，所以抢救起来还是十分困难，毕竟她的状况就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大事情，所以我当初才会建议她，如果她真的想保住孩子，最好是住院来我就近帮她时刻注意。”
“那她现在呢？”
方医师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裴煌豫，“因为打了镇定剂，现在睡着了，过几个小时会醒来的，如果没有必要请不要叫醒她，她现在需多很多休息，也要养身体才行，流产跟生孩子一样，都是对身体有负担的，所以都必须要做月子，才不会给身体留下病根。”
“那妳照顾她吧，谁让你们是好朋友呢。”
看着裴煌豫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眸，方医师这才明白了她感觉到的违和是甚么，他本来转身要走，却被她一把拉住，“裴先生，你怎么了？你不留下来照顾她吗？”
裴煌豫回过头，幽幽地看着她，眼神又冰又凉，“呵，方医师，妳知道的雪娘，妳以为就是全部吗？不是我要欺负她，现在这状况，我看完全就是她咎由自取。”
“您在说什么，这话别让雪娘听到，这对她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方医师也有些恼了，谁都不喜欢这种口不择言的人。
“喔？看来妳是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曾经做过什么。”裴煌豫自己笑了起来，“她是小三！是她介入我与我老婆，骗我说我儿子是我老婆讨客兄、养小狼狗生的，和我暗通款曲还特意放线索让我老婆发现，我们私奔她又瞒着我搞这一出。很行啊，我的孩子硬说成不是我的，使我们骨肉分离，而她却把不是我的孩子安在我头上，妳说她这安的什么心？就图我有钱，我身体有问题她不说，我也没去治疗，这不是盼着我早死吗？哈，我总算看明白她的把戏了！”
方医师被他吼得一楞一楞的，她一直以为赵雪娘与裴煌豫是恩爱的夫妻，没想到和她这么要好的朋友，居然是人家的第三者，心机比她所知道的还要深沉百倍。
“你说什么，这真的是我认识的赵雪娘？”
“连妳也被她的假象骗了，哼。”
裴煌豫又恨恨地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转头就走，可验证了他刚刚告诉方医师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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