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泰殿
苏如玉入宫这几日,苏如似几乎日日都陪着她,宫里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赏了不少给她,也许是因为如玉是她在这个世上除了金铭晟以外唯一的亲人,她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当了母亲以后的苏如似,显得比以前更疼爱妹妹。
正午时分,用过午膳后的苏如玉正俯身在案台上写字,而苏如似就静静地在旁边看着,看着如玉认真的样子,令她不禁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字时的场景,当时的母亲也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画面温馨而又令人怀念。
苏如玉不经意间抬起头,忽然看到苏如似泛红的眼眶,顿时眉头微蹙,顺势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苏如似面前,“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苏如似收起悲伤,强笑道,“不过是眼睫毛掉进了眼睛里,扎得疼罢了!”
年纪轻轻的苏如玉还未学会察言观色,信以为真道,“那玉儿帮姐姐吹吹!”说罢仰起头,往苏如似眼皮里吹了几下
“好了,不疼了!”苏如似柔声道,“写了这么久了,累了吧,过去歇息一会!”
苏如似吩咐了下人端上了一些精美的糕点,看着如玉那稚嫩的脸庞,和身上穿着的华丽宫装,苏如似环顾四周,觉得这充满斗争和权势的后宫完全与如玉格格不入,心中不免为如玉的今后担忧起来。
“玉儿,你在宫中这几天住得,可习惯?”苏如似试探地问
“习惯,当然习惯!”如玉眨着双眼,天真无邪地回答道,“有姐姐陪着,如玉可喜欢在宫里住着了,要是永远都有姐姐陪着就好了!”
“宫里的生活,可不比在外头,很多规矩都要学,很多话不能说,这个,你可知道?”苏如似拿过一个金橘,轻轻拨开,“虽然宫里用的,吃的,都比外头好,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这样!”
“我知道,母亲进宫前教过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玉儿都记着呢!”
听到如玉说“母亲”这两个字,苏如似双眼闪过一丝黯然,冷声道“你倒是学得挺快,看来母亲教你的不少!”
见苏如似忽然间冷淡了下来,如玉小心翼翼道,“是不是玉儿说错了什么?”
苏如似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将手中的橘子剥皮,瞬间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如玉见状,急忙起身下跪道,“嫔妾知错了,请淑妃娘娘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如似见状又惊又恼,“说过多少遍了,你跟其他人不同,弄这些规矩做什么!”
“母亲说,在后宫,得守规矩,即便与跟姐姐在一起也一样!”如玉被扶起来,继续说,“不然被别人抓了小辫子,可就麻烦了!”
“罢了,以后如果只有姐姐在,就只当在家里的时候!”苏如似被方才如玉的举动惊到了,过后回想,毕竟自己身在后宫,即使昔日亲密无间的亲生姐妹,终究也是身份有别,逾越不得。
“对了,你方才说的小辫子,可是母亲教你的?”苏如似恢复神情,假装不经意地问
“是的呢,母亲说,宫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小辫子,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抓了,就是要掉脑袋的!”如玉表情认真地回答道
“什么小辫子?朕怎么不知道?”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两人回头望去,一看是皇上驾到,急忙下跪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金元盛身穿月牙长袍,头戴明珠金冠大步走进殿内,对众人道,“免礼!”
“爱妃近来可好?”金元盛扶起苏如似轻声问,“这几日朕公务繁忙,今日特地过来看看你!”
“多谢皇上惦记,臣妾一切安好!”苏如似微微一笑,宛若莲花盛开
“听闻荣华夫人进宫来与你做伴,可是这位?”金元盛看了一眼苏如玉,“果然是姐妹,与你倒是长得很像!”
“一母同胞,当然像!”苏如玉天真地回答,毫无胆怯
金元盛听罢,笑笑,“性子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你比你姐姐胆子大!”
“胆子大,什么意思?”苏如玉转了几下乌黑眼珠子,还未明白其中深意
“玉儿初入宫中,不懂规矩,还望皇上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苏如似轻声道
“怎么会,倒是这样直率的性子,才显得与一般人不同!”金元盛目光一直定格在如玉身上,仿佛在欣赏一副画卷一般,久久不舍得离开。
苏如似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也只能不动声色道,“始终君臣有别,皇上能宽宏大量,臣妾们更得谨记宫规,不敢逾越!”
金元盛并不理会,只道“爱妃言重了!”
苏如似见状,只得噤声。
“在宫里,一切可都习惯?”金元盛微笑着问如玉
如玉点点头,“回禀皇上,淑妃娘娘对嫔妾照顾有加,一切都好!”
“你看你,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子又拘谨起来了!”金元盛假装蹙眉,“再这样,朕可要生气了!”
如玉见状,信以为真,忙下跪道,“嫔妾知错了,皇上恕罪!”
“皇上,如玉还只是个孩子,您可别吓唬她!”苏如似嗔怪道
金元盛爽朗一笑,“快起来吧,就像方才那样与朕说话就好!”
如玉缓缓起身,点头应道,“是!”
“眼下正值梅花盛开,景色美不胜收,爱妃与荣华夫人,可愿意陪朕一同前往梅院观景?”虽是对着苏如似说的,可金元盛的眼睛却看着如玉。
苏如似会意,只淡淡道,“皇上恕罪,臣妾这几日突感风寒,恐怕不能陪伴圣驾,还望皇上见谅!”
“既然如此,就让荣华夫人陪朕去吧!”金元盛十分期待地看着如玉
如玉看了一眼姐姐,得到同意的眼神后,对金元盛道,“嫔妾遵旨!”
待两人走后,苏如似半分失落半分忧虑地坐在软榻上,静静地望着窗外飘着的雪花。这时,方越悄然来到身边,忧心道,“娘娘,您真的放心让荣华夫人独自陪伴皇上,若是这样,过不了几日,这宫里怕是又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了!”
“不放心又能怎样,你是没看到皇上的眼神,我又怎能扫他的兴!”苏如似也在为刚才自己的决定懊悔,“但愿皇上会念在玉儿年纪小,应该会把握分寸!”
方越警声道,“娘娘,您别忘了,他可是皇帝,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
苏如似听罢,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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