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妈妈有什么事吗?”玉萦问。
邢妈妈在叶老太君身边服侍了一辈子,人老成精,内宅里什么事在她眼中都是波澜不惊。
她和气道:“你服侍世子也有些日子,老太太让我过来提点些规矩。”
“规矩?请邢妈妈赐教。”
因邢妈妈提到赵玄祐,玉萦下意识地朝泓晖堂里看去。
赵玄祐穿着习武时的劲装,双目深炯,竟也正看着她。
玉萦忽而明白,赵玄祐知道邢妈妈要来找自己。
邢妈妈没有着急说话,身旁的丫鬟捧着托盘走过来。
只听邢妈妈道:“历来高门大宅通房丫鬟都是要赐药的,之前是事出有因,如今府里没了女主子,自是一切要照规矩来办。”
玉萦一点就透。
原来是要赐避子药。
赵玄祐肯定还要再娶的,倘若还没再婚,侯府里就有了庶子庶女,门户相当的贵女怕是不愿意嫁进来的。
“是。”
邢妈妈又劝慰道:“老太太还是心疼你的,否则不会命我来送药。”
“老太君的良苦用心,奴婢明白的。”
映雪在院里瞧见动静,走上前来,从丫鬟手中接了托盘,跟着玉萦往泓晖堂走。
走到赵玄祐身边的时候,两人朝他福了一福。
“东西都找齐了?”赵玄祐问。
“齐了。”玉萦恭敬回道,“除了衣裳首饰,还有别的可能用到的东西,宋管家也一并帮奴婢收拾了。”
赵玄祐微微点头,目光从玉萦身上挪到映雪手中的那碗药。
祖母提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但刚才玉萦朝他看了一眼,那目光像是征询,又像是求救,令他有些触动。
那一瞬间,他忽而有了决定。
倘若她开口,这药不喝便是。
“爷,奴婢先回屋收拾东西了。”玉萦见他不语,抱着东西往屋里去了。
进了侧间,她先把从库房拿的东西放下。
这趟是去漓川行宫,纵然她是丫鬟,在行宫里也极有可能遇见贵人,衣饰打扮不能失礼。
宋管家给她挑的都是好料子,每一身都好看,只是那些首饰,更是件件精品。
“姐姐,这是什么呀?”映雪把托盘放下,有些担忧地问。
玉萦轻声道:“是老太太赐的避子药。”
“啊?以前没说要赐啊。”
以前当然用不着了,崔夷初盼着她能生孩子,崔夷初不能生的消息传出去后,老太太又盼着她能生孩子。
她这肚子是众望所归,谁会赐药。
她还得费尽心机让陈大牛帮忙买药。
如今倒好了,老太太愿意赐药,省了她一项开支。
“爷将来肯定是要再娶一位主母的,老太君也是为爷打算。”
玉萦这么一说,映雪当然也明白了,正想劝慰玉萦几句,余光瞥见赵玄祐站在了侧间门口。
觑着赵玄祐的神情,映雪不敢说话,低着头退了出去。
“爷怎么过来了?”玉萦见他来了,也是有些奇怪,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簪子,转过身看向他。
赵玄祐往侧间里走了几步。
他刚在院子里耍了许久的剑,脸上还挂着薄汗。
“爷先擦把脸吧。”
玉萦说着便要出去给他端盆打水,赵玄祐却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爷?”玉萦唇角动了动,疑惑地看向他。
赵玄祐的眼眸不辨喜怒。
“老太太给你的药,倘若不想喝,不喝就是。”
原来他是来说这个。
莫非他是担心自己不肯喝药?
玉萦面上没表露什么,只是道:“奴婢没有不想喝,只是刚才手里抱着东西,腾不出手来接。”
说着,她端起桌上的药盅,将里头的避子汤药一饮而尽。
赵玄祐见她喝得如此干脆,眸中露出一丝愕然。
玉萦见他脸上的汗快滴下来了,忙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柔声道:“爷这么热,还是冲洗一下吧,奴婢让人打水。”
她端着托盘的空碗便往外走去。
赵玄祐独自站在侧间里,神情有些阴郁。
玉萦痛快喝了药,祖母满意,按说他没什么可挑剔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不太舒服。
因为什么呢?
她刚才喝药的动作太利落太痛快了些吗?
她压根就不想给自己生孩子?
赵玄祐强压下心底的情绪,拖着汗湿的身体去沐浴了。
这一日玉萦过得忙碌。
她从来没有为出远门做过准备,从前跟娘在一起,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集市,半日就能回村子,压根不用收拾什么。
至于从村里到京城,是跟着村里人运货的牛车过来的,身无长物,只有变卖田产留的一点银子。
玉萦装好了衣裳,清点好首饰,又收拾上篦子、脂粉一类的东西。
很快天色转暗,等着赵玄祐洗过脚,玉萦拿着干净寝衣进去服侍。
赵玄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由着她帮忙穿衣。
服侍他这么些日子,玉萦当然能从他的眼神读懂他的情绪。
尤其平常到了灭灯烛的时候,他都忍不住会对她毛手毛脚,今夜的确过于平静。
他到底在烦什么,莫非不想见她?
想了想,她只好知情识趣地往旁边站去。
赵玄祐坐到榻边,瞥她一眼:“站那么远干什么?”
“奴婢还以为爷今晚不想要奴婢在这边服侍呢。”玉萦的睫毛颤了颤,听他这样说,乖巧地走到榻边陪他坐着。
赵玄祐侧脸看着她,她仰着脸冲他笑着,眸光顾盼间尽是温柔旖旎。
他其实是很喜欢这张脸蛋的,不管是喜是悲,是笑是嗔,看着都令他舒心。
这副模样,着实比他喝过的任何美酒都更容易让他沉醉。
对视之间,他忍不住抬起手捏着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唇边摩挲,肌肤温软,如玉般光洁。
“爷在想什么?”
赵玄祐盯着她的眼睛,指腹忽而添了几分力道,两人慢慢靠近。
“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玉萦委屈地看着他,口中恳求道,“爷快说嘛,别让奴婢猜来猜去的了。”
两人离得太近,一时鼻息交织,赵玄祐的眼光迷离了几分。
片刻的静谧过后,他终是开了口。
“今日那碗药,我说了你可不饮,为何饮得那样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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