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时过来，也许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同我相商？”
不愧是芳姑姑，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来柳衣心中有些郁结，不知道如何排解。
这是清风跟珠儿都没办法做到的，一来柳衣并不愿意在丫头们面前脆弱太过，二来，芳姑姑本身同柳衣相处时日不短，已然是可以猜测理解一些，令柳衣解忧非常。
她看着一边抱着花儿走开几步去玩的珠儿，脸上浮现起半点踟蹰，最后变为一丝苦涩。
“姑姑看的清楚，近来的确是有多风波，我实在有些混乱，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又好像一团乱麻了起来。”
“可是上次的兰花纵毒事件遇到了麻烦？”
芳姑姑猜测着说。
“是也不是，那事情原本已经有了些眉目，只等着找到了更多证据指向，我便打算去找萧缜坦白，结果有一件事令我措手不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柳衣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着芳姑姑带上了些焦急的样子，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劳烦姑姑费心，明明自己操劳，还要在这里听我抱怨。”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本就上下一体一条心，分什么你我，夫人有事尽管说就是，不必忧虑其他，有什么麻烦的事情，讲出来，也好方便我们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想想办法，一人总是局限于其他的。”
芳姑姑认真同柳衣讲，就怕这个小姐因为怕麻烦她而就憋回去了。
柳衣看了眼芳姑姑脸上态度认真，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位濡儿夫人，她有孕了。”
芳姑姑捏着茶杯的手倒是顿了顿，片刻后算是懂了为什么柳衣的表情如此。
她将茶杯放下，然后问柳衣，
“夫人是怎么做的？”
“我让院中暗自查探的人手转到暗处，将收集的证据也都收了起来，没有急着拿去给萧缜看，毕竟现在濡儿夫人有孕，我便将一堆不利于她的东西放出来，也许他都觉得我好别有用心。”
芳姑姑点点头，“做的没有问题，只是还要多注意，私底下查查看是不是真的有孕，孕期多久，脉象如何，胎儿怎么样，平时看护用的大夫又是哪一些，都要了解，就连平日里饮食吃药，也要劳累上心，子嗣毕竟是大事，不仅是之前的过错不好此时发作，甚至还要担忧她拿这种事来攀咬你，需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柳衣听着芳姑姑一点一点分析，将内容都记进了脑袋里，心下不由得叹息一句，
“还好有姑姑教导，不然竟还不知道有这么多疏漏，我只知道不要主动去招惹相关，却不知道还要处处提防，以免被人故意赖上，一样难以脱逃。”
珠儿在一边和花儿玩的尽兴，隔着好十几米也听得见两人的欢声笑语，芳姑姑看了一眼，接着讲，
“丫头们活泼不是坏事，但是这段时间特殊，能少在外走动便减少些可能冲突的机会，这种戏码太多，夫人，不得不防啊。”
“姑姑放心，这些我还是晓得的，我已经有吩咐下去，在外尤其遇上了濡儿夫人，尽量离得远些，别被粘上了。”
柳衣眼神坚毅，她不愿害人，但是平白无故的祸事她也不愿接受。
尤其就算是她身边的人，也不愿意因为莫须有的栽赃嫁祸给影响。
“夫人聪慧，就算是我不提起，想来几日自己也都会明白所有。”芳姑姑的脸色到底也是有些些许的影响，不再是之前那般轻松了。
“不过，濡儿夫人有孕对咱们的确不是个什么好消息，不仅之前的计划全都付诸东流，还让之后她做些什么事要提防的更加紧，另外就是……”
芳姑姑抬头看了一眼柳衣的神色，恰好柳衣这个时候也在抬头看着她，
芳姑姑没能说完的言下之意她很清楚，无非就是关于这样高门大户之中对子嗣的看重，其中又对长子的重视，
若是濡儿夫人这一胎是个小姐倒也罢了，无什么波澜，
但要是是个儿子……
芳姑姑的眼神顷刻间带上一些复杂。
长子很大概率都会被父亲亲自培养，加上濡儿十分受到萧缜的喜欢，若是真的生了个男孩，柳衣日后的地位尴尬，那濡儿夫人必定更加张扬。
柳衣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呢，只是命数如此，她上次生下花儿的时候受了惊吓，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更是在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
只怕是之后再有孕都会十分困难。
她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脸上似乎有苦涩意味。
“有些讲究的人家，先不说妾室要避开怀孕时候，就是主母没能诞下嫡子之前，就是连孕都不许怀的，也不知道这萧家五爷，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现在就等着看看老夫人那边的反应了……”
芳姑姑看出了柳衣的情绪不好，赶紧说些别的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柳衣摇摇头，
“哪里是不知道，无非还是不在意，说到底，濡儿也才是他更喜欢的夫人，现在有了孩子，多半宠爱更甚，也不知道这桩祸事，究竟什么时候能找她算账。”
她脸上划过一抹恨意，就算是知道这种时候应该隐忍，也还是忍耐不住那份对伤害自己孩子的凶手的憎恨。
“夫人就算是有着千般万般的不情愿，此时也确实不是发作的好时机，等到日后也许再有机会，清算这笔账也来得及。”
芳姑姑自然心里也不是滋味，不仅有个宠妾成日里兴风作浪，好容易消停了几天，现在一朝有孕，日后也不知道还要翻起什么花样来，
只是可怜她们夫人，明明金枝玉叶的小姐，往年的一点福分没有享受到不说，现在嫁的也非是良人，上有管家不好亲近的婆母，下有不爱态度冷淡的夫君，再有一房的宠妾作威作福，还真是辛苦她们沈家的嫡小姐了。
“多谢姑姑指教，我记下了。”
柳衣点头应下，虽说脑子里的想法还是有些杂乱，但是好歹有了点清晰的方向，
以静制动，这就是芳姑姑想告诉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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