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般紧张局促，莫不是我要吃了你不成？”
老夫人笑了两声，同时还咳嗽了两下，惹得柳衣急忙伸手去替她抚背顺气，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只是没睡好便有这么大的反应？”
就算柳衣没有那么聪明她也应该发现了，老夫人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她将眼光落到了孟嬷嬷身上，却见孟嬷嬷的脸上尽数都是无奈的表情，瞳孔里也带着几丝的隐忍。
柳衣有些难以置信对方的反应，于是对着老夫人的时候，手上力气更加轻微了一些，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请来的大夫都怎么说，可是有缺什么药材调理么？我可以同沈家去问问有没有能对老夫人派上用场的东西……”
老夫人又扯开笑，还拍了拍柳衣的手。
“好孩子，我没事。”
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柳衣有些腹诽。担心却是实打实的，
按道理来说，老夫人的年纪也还没有大到什么程度，平日里虽然不算强健，但也有正常水平。若只是睡不好觉的话，没道理变成这样这么虚弱的样子，这其中一定有些什么蹊跷。
柳衣还在思考着的时候，老夫人却是开口发话了。
“孩子，最近你辛苦了，瞧瞧这脸蛋，都瘦了一圈，待会让孟嬷嬷替你抓着胡局方糖酥带回去，里头加的蜜糖还有材料，都是最好的，又好吃又补，你自己多吃些。”
也许是知道柳衣是个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手底下丫头的人，老夫人特意嘱咐了一句让她自己多吃些。
“多谢老夫人赏赐，只是……”
柳衣有些迷茫，莫非特意叫了孟嬷嬷来请她过来。只是为了分她一些方糖酥？虽然胡局的方糖酥的确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倒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吧，
想来，一定是还有其他别的什么缘由了。
随即，老夫人将自己的身躯往上抬了抬，争取换上更正经的坐姿，却不想扯动了心口里哪里一股气，又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吓得柳衣急忙帮忙搀扶顺气。
“老夫人，您别急，就这样慢慢说也行，别急。”
老夫人的状态确实是有些让柳衣给吓一跳了，就连之前她自己孱弱的时候想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好，好。多谢你帮忙。”
喝了一口孟嬷嬷递过来，温度刚好合适的茶水，老夫人眼睛定定的看着柳衣，眼神专注，神情也沉静，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
“孩子啊，我儿对不住你啊。”
一听到这句话，柳衣就确定了老夫人的确是知道了那件事，今天来找她，也是为了讲那件事。
只是，她决定装傻充愣到底，仍旧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对着老夫人有些迷惑着开口。
“不知道老夫人您说的是什么，五爷最近哪有什么事情谈得上对不住我…？”
老夫人眨了眨眼，叹了口气。
“濡儿夫人有孕了，消息是今早上传出来的，也许还没有传出来，毕竟你都还不知情。”
老夫人才不管柳衣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她只管将该说的话往外说，等着看柳衣的反应。
也的确是有些太考验柳衣的演技，好歹这一路上，柳衣对这件事有些猜测，一路都做着心理准备，现在情形，倒也还算不上完全没有准备。
只见柳衣薄唇微微分开，眼神中透露出一些难以置信，脸上很快浮现起了短暂的错愕更难过，随即很快处理好了心情，勉强扯出一个笑意。
“那要恭喜老夫人了，得偿所愿儿孙绕膝的日子很快就要实现了。”
这套表情和情绪的变化处理的极快，柳衣在这样的事情上仿佛是天生的伪装者，天赋异禀，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多么的流畅和随意完成，让人挑不出一点的错处。
看着柳衣的反应，老夫人似乎是停顿了一秒或者两秒钟，让柳衣都有些惴惴不安，以为自己是否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还好老夫人很快将话题转移走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也在心里骂了萧缜那厮竟然连先生嫡子的道理都不懂，日后后宅不宁，那可真是有的好受。”
柳衣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现在还不是轮到她说话的时候，现在还是老夫人自己痛骂斥责的轮数，这点，她心里清楚。
果然，老夫人在将萧缜宠妾灭妻，很少来顾及她柳衣这个正牌妻子的事情骂了又骂之后，又喝了一口孟嬷嬷隔空送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把视线落到了一边一直没有表态的柳衣身上。
那双苍老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微弱却坚毅的光。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家宅之中子嗣太过重要，我知道那个濡儿也并非什么善茬，你放心，你永远是萧缜那个憨货永远的正妻，若是他敢做出什么混账事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什么混账事呢，无非就是万一濡儿生出来一个男孩儿，萧缜说不定会力排众议，抬濡儿为平妻，又或者，
干脆休了她这个原本萧缜他就不喜欢的正妻，改换濡儿夫人当这个萧府五夫人咯。
对于这一点，老夫人的言下之意，柳衣其实并没有很在意，
只是看向仍旧看起来虚弱无比的老夫人的时候，柳衣的眼神带上了些做作出来的脆弱。
那双眼睛里也是时机刚好的蓄满了一些晶莹的泪花，被边上的烛火光芒一打，倒是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好不可怜起来。
“多谢老夫人体谅我，不能留住五爷的心在我这儿，本来也是我的不是，五爷一向喜欢濡儿夫人的，现下濡儿肚子里有了萧家的骨肉，这些道理我也是明白的，难为老夫人特意安抚我，我都是知道的。”
柳衣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叹息。
“子嗣大过其他，在传承血脉面前，我一个人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濡儿夫人既然有孕，那就需要好好养着，不好劳烦其他……”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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