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冷风阵阵，让谢清昭浑身如坠冰窟，连活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哥哥，从那双晦暗如墨的眼睛中，他知道这不是玩笑话。
如果他真敢将初初放走，估计当天谢清野就能将他丢进地下室里，活活饿死。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兄弟俩竟会走到这个地步。
谢清昭内心一片荒凉，冷声问道：“哥，你和越涵姐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舍得放手？”
“呵呵，我当然不舍得了。”
谢清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慢悠悠道：“我要让这个女人像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她的女儿，我也会好好养大，然后让她亲自教导那个孩子如何伺候男人！”
“够了！”
在这癫狂的话里，谢清昭羞愧又自责。
他一把揪住谢清野的衣领，对他愤怒咆哮道：“哥，你快醒醒，你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呵呵，是啊，我以前也不是个残疾啊。”
谢清野看向自己的断腿，发出可怖的笑声，眼底再无曾经温暖和煦的影子。
四目相对下，谢清昭顿觉浑身无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阴狠冷酷的人就是哥哥。
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又或者说他一直都在伪装？
一时间，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谢清昭不知该如何劝说哥哥回头，更无颜面对烟越涵的信任。
“哥，从小到大，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我求你，好吗？放了初初和烟越涵姐吧，她们都是无辜的。”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放那个孩子离开。但我要芹儿听她说，而不是光凭你红口白牙一句话。”
谢清野爽快答应下来，嘴角挂上一抹嘲弄的笑容，令谢清昭浑身不自在，只觉哪里不太对劲。
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毕竟让孩子亲口说要回家找妈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谢清昭沉默地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初初是烟越涵亲手交到自己手上的，又专门叮嘱过要听他的话，孩子应该会选择和他离开。
有了这个想法，他心里倒是安定不少，可看到谢清野同样自信的模样，又瞬间没了底气。
“哥，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初初就是个五岁的孩子，厉南洲并不重视，厉家的人到现在为止，也从未承认过她的身份。唯一在乎她的人就是烟越涵，你何必要为难她呢？”
“别紧张，我又没有说要伤害这个孩子，就只是单纯和你打一个赌而已。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谢清野嘴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故意拉长尾音，透着浓郁的危险感，慢悠悠补充道：“不过我就当你放弃了这次机会，愿意将那个孩子留在家里陪我哦。”
“不行，我必须要带她离开，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是我答应越涵姐。”
谢清昭果断拒绝，看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兄长。
“那就让那个孩子自己决定是跟着你，还是跟着我。”
谢清野收敛笑容，表情变得阴沉起来，摆出不再给他选择的机会。
此时，车子缓缓开进幽暗的山庄内，偌大的电子铁门向两边打开，犹如一头拒收张开血盆大口。
兄弟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地下车。
看到管家出来迎接，谢清昭直接无视，大步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看到门上厚重的金属锁头时，他脸色骤然一冷，转身看向跟在后面的管家和谢清野，厉声怒喝道：“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你们至于要用锁子将她关起来吗？”
“赶紧把门打开，她患有自闭症，在这样密闭的环境里，要是出什么事了，我和你们没完！”
谢清野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上前开门，“看你这么关心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和烟越涵的孩子呢。”
“哥，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好，我以后不说了。”
撕开伪善的面具，他每一个眼神都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总像是在话里有话。
咔哒。
随着钥匙转动，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
没有预想中的阴暗潮湿，拥挤狭窄，相反这里十分明亮，到处充满暖黄色的光线，随处都是娇艳欲滴的鲜花和各种可爱的毛绒玩具。
走在这里，就像是踏进了梦想中的儿童乐园，饶是谢清昭这样一个大男人，都不经被勾起了些许的少女心。
他错愕地回头看向谢清野，五味杂陈地问道：“这里是你让人布置的？”
“当然，你不是都说了，她患有自闭症，不能再闭塞狭窄的密室里久待吗？”
汪汪！
就在谢清昭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从里面突然传出几声奶呼呼的狗叫声。
没一会儿，就见一条三四个月大的小金毛摇着尾巴，直奔谢清野而来。
“是好人叔叔吗？”
精致如瓷娃娃的初初，身穿一身可爱的粉色小裙子，怯生生地站在木架后面，犹豫着不敢上前。
“是我，叔叔不在，初初有没有哭鼻子啊？”
谢清野一改先前冷酷无情的样子，刻意夹着声音，用最温柔的语调和友善的笑容，对着初初招了招手。
“没有，有狗狗在，初初不怕。”
初初在小金毛的护送下，走到谢清野身边。
不同于面对谢清昭时的紧张和胆怯，她仿佛和谢清野认识许久一般，轻松交谈，还会主动去拉住那双宽厚的大手。
而谢清野也是笑容和煦，温柔地将她一把抱起，亲切地将脸扬起，“初初，亲叔叔一下，好吗？”
“......好。”
初初很信任地在他脸上亲下一口，眼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没有人知道，她一直都幻想每天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亲密无间地和父亲相处打闹。
哪怕没有亲吻脸颊这样宠爱的举动，她也希渴望自己能被厉南洲抱在怀里，用轻松和蔼的语气和她聊聊天，或是一起玩一会儿玩具。
可惜，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不曾见过父亲对她露过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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