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好好商量，认真考虑。”
“我会让律师拟定一份更正式的合同，预计后天就能送来。”
“有点晚了，先休息吧。”
确认赵羽曦已经读过他略写的协议后，沈栖山收起录音笔，先一步回了卧室。
剩下的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姜寻茉和赵羽曦。
……
赵羽曦拉着姜寻茉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一关，她深吸一口气。
“我怎么感觉不太真实呢？”
姜寻茉歪头，“你觉得他在骗你啊？”
“不是……”赵羽曦压低了眉梢，揉着眉心说道：“小茉，我承认，如果没有你，没有沈总，我在现阶段是真的不太敢想开经纪公司这件事情的。”
“但是我在乎你，因为婚姻真的不是儿戏。”
姜寻茉知道赵羽曦比自己年长，是个稳重成熟的姐姐，她面面俱到，做事周全缜密，有能力也有野心，可惜被传星压在手里这么多年，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但她对自己是绝对真心的，她是和苏凉笙一样，会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的人。
“小茉，我离过婚，我也知道不能用我的经历来作为你们的考量，但是……”
想到了难过的事情，她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紧皱的眉头预示着这份回忆曾令她深陷痛苦，“我就是刚刚毕业，就跟男朋友结婚的人，刚入社会那个时候我还在做别的工作，我和他都很忙，都在为了前程拼搏。”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领导总是以我刚结婚还没生孩子为由，取消我晋升的资格，很多机会也都会让给同期的男同事，领导总跟我讲，等我有孩子了，稳定了，该是我的，一定会是我的。”
“我知道糊弄我，如果我真的怀孕生子，不要说机会了，工作说不定都要丢了。”说到这里她难过地扶上了自己小肚子，“我们真的很小心，可即便那么小概率的事情还是被我碰上了，我还是怀孕了……”
姜寻茉眼睛微微睁大，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赵羽曦。
她是清楚的，赵羽曦没有孩子。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小孩没有了。
“我以为，他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无论如何都要和我见面的孩子。”赵羽曦的眼泪盈在眼眶里，迟迟不肯掉下来，“可是工作也很重要啊，我不认为怀孕就可以剥夺我本该得到的东西，只要我用能力证明我在这个岗位就是不可替代的，我就能兼顾好家庭和事业。”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小茉。”赵羽曦转头，一脸悲恸地看向姜寻茉，“我太累了，没留下孩子……”
姜寻茉动了动嘴唇，她慢慢走向赵羽曦，牵住了她的手。
“从那天开始，我们一直吵架，他觉得我没有逞强的必要，我愤怒的地方在于，为什么我兼顾家庭和事业，就是‘逞强’了？这本就是我该得到的，为什么我要在孩子和工作中二选一，他却不用。”
“孩子没了，我心都碎了，他或许也很难过，可我们都没有安慰彼此的精力和心思。”
“我们连自己的状态都无法调理。”
“最后就是这样，我们离婚了，我来了京江，做了经纪人。”
“我始终都觉得，把日子过成这样，是因为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一步都还没有走稳，就匆匆忙忙想着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是我自食的恶果，无论孩子还是婚姻，这些都是枷锁也是惩罚，我真的……每一天都很后悔。”
姜寻茉凝眉，心里百味杂陈。
“羽曦姐……”她攥紧赵羽曦的手，眼底的眸光微颤，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怎么劝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让她想开，让她不要难过？
她没有这样的经历，她根本没有足够的说服力能劝她走出悲伤。
难怪她在听到自己要和沈栖山结婚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会那么坚定地反对这件事。
这是她曾落入的深渊，所以她竭尽全力想拉住姜寻茉，让她不要步自己的后尘。
“小茉，没事的，这么多年也过去了，我早就不需要谁的安慰，我也明白我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在我心里，事业已经重于一切了。”
“当时我手里那么多艺人，你也看到了，那些人不是谈恋爱就是鬼混，也只有你，把心思放在演戏上，也是遇见了你，我才又看到了希望，所以当你说……你离开传星就要带我走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感动，也很感激你。”
“所以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一切都急匆匆的，把自己的人生过得那么糟糕。”
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夜幕深深。
赵羽曦声音颤抖，“我知道沈总很爱你，他会对你很好，也有能力保护你，或许他真的值得你把身心交付，但你也要坚守自己的底线，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好吗？”
姜寻茉拉过她的手臂，把赵羽曦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我会的，羽曦姐。”
赵羽曦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这三年，我们一起努力吧。”姜寻茉说道：“不管签不签这个对赌协议，我们都可以把它当作我们的目标。我也有赚钱的能力，即便不靠沈栖山我们也创立属于我们的公司，到时候，我当你的头号艺人，你做我的金牌经纪人。”
赵羽曦退了一步，两手抓住姜寻茉的肩膀，双眼含泪地说道：“说好了，要说到做到！”
“嗯，说到做到。”
姜寻茉笑了笑，伸出手拇指，“来，拉钩。”
“小孩儿吗你？”赵羽曦有些嫌弃。
她眯着眼睛笑了，“对，你就把我当小孩儿吧，对小孩儿来说，拉钩的约束力远比合同的威力大。”
赵羽曦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忍不住扬起了弧度。
像是终于过了心里那道幼稚的防线，她笑了出声，举起了手。
此夜星月耀目，云夜相依。
两人的小指勾在一起，用拇指做章，指腹相贴，按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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