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祥北省鲁高市祥云区委组织部打来的。
要求乔成辉在一个星期之内速去报到。
祥北省鲁高市，在乔成辉的记忆中并不陌生。
谷柳烟就是在这个地方出的车祸，当初乔成辉作为谷家亲属还来过，有些印象。
祥云区委组织部的这个电话，预示着乔成辉的工作地点不是在区里，就是区下辖的某一部门或者某一乡镇。
当然了，他不会做官，只是普通的办事人员，哪怕他是一级主任科员，正科级待遇，那也是个干活的。
自古有官吏之说，其实应该拆解开，因为官和吏是不同的。
官好理解，负责指挥调度。
吏呢，就是冲锋陷阵的小兵。
官指挥吏，管理吏。
说白了，哪怕是一个副科长，只是副科级的官，他照样能管理正科级的主任科员。
乔成辉就属于吏。
但是有一点令乔成辉十分不解，为什么把他调到祥北省的鲁高市祥云区，一个跟他没有任何交集的地方。
带着满腹疑问，乔成辉收拾停当，办完出院手续，又去宾馆结账。
他的兜里原本只有区区两千块钱，好在发工资了，加在一块让他不至于囊中羞涩。
结果去宾馆结账，由于他没有按时退房，宾馆多收了他一千块。
乔成辉无意和他们理论，交完钱拿上自己的行李，出来后直接联系了方文雅。
这一次，乔成辉看到了胥慕婉，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见到儿子谷雨。
至于那个被抱走的小儿子，以乔成辉今时的身份地位，根本要不回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没见到谷雨，但是乔成辉还是要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给方文雅转去三千块钱，作为谷雨的抚养费。
他已经和胥庆章谷红岩闹翻脸，胥慕婉又是那个样子，想要见谷雨一面，基本上不可能。
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聊以慰藉罢了。
做完这一切，乔成辉给黄立伟打电话表示感谢，再次提出，一万块钱的住院费，他会尽快偿还的。
乔成辉原本打算，先去南陵省镜云市看看女儿，陪她几天。反正一个礼拜的时间，足够富余。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电话，打消了他的计划。
这个电话，竟然是白晴打给他的。
“志梁，你明天来一趟京城，你把航班号发到我手机上，我派人去机场接你。”
乔成辉看着兜里剩下为数不多的散碎银两，苦笑道：“白姐，我坐火车去。”
“哦。”白晴稍微愣神，“也好，你把车次发给我，我现在手机时刻有信号，不像以前那样受限制了。”
这么说来，手机信号不被屏蔽，白晴换住的地方了。
以前出门，乔成辉不用自己买票，都是别人代劳的。
现在事事都要他自己来。
好在网络方便，在手机上就能订车票。
高铁倒是快，只可惜票价实在太过美丽，二等座和飞机票差不多。
他舍不得，主要是钱不凑手，犹豫再三，他选择了硬卧车票。
便宜不说，睡一夜明天上午十点多钟就到了，不耽误事儿。
白晴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乔成辉有些困惑不解。
正常思维下，乔成辉被胥庆章重拳出手，白晴不应该袖手旁观、坐视不管。
她虽不在体制中，可她身份特殊。
不用干别的，只需给胥庆章打个电话，胥庆章不会不给她的面子，动手时就会有所顾忌。
偏偏在尘埃落定之后，白晴要见乔成辉，这里面就透着诡异了。
自然，乔成辉倒不是有埋怨白晴之意，他犯下错误受到惩罚，他心甘情愿。
只是有些不理解罢了。
这趟普速列车，是在晚点半个小时后才到京城站。
出了出站口，乔成辉按照白晴交代的地点，见到接站的人。
之后坐车来到京城饭店高档包房。
进去后，白晴独自一人早就等着了。
并没有看到小兰和小青二人陪同。
“火车晚点了。”乔成辉说着，自己拉开椅子坐在白晴对面。
白晴点燃细杆香烟，边抽边端详着乔成辉。
好一阵子，她把半截香烟掐灭，扔在烟灰缸里，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乔成辉了解白晴，在她面前藏着掖着毫无意义，索性直白的点头，“是。”
果然，白晴并不生气，而是挑眉道：“说说你的心里话。”
乔成辉也不隐瞒，直截了当说：“我是犯了错误，怎么处理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觉得，水……水副书记公报私仇，对我下此重手，几乎断绝了我的仕途之路。”
“白姐，这些年来，我乔成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能因为我在私生活方面的瑕疵，而否定了我的一切。”
“这件事，要是云水市委出面，无论怎么处理，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接受。只是换成胥庆章，尤其我还知道，胥庆章之所以这么阴狠的对待我，就是要抢走我的儿子，以换取谷红岩的高升，我心里更加不平衡，更加气愤。我不服，难道他谷家就因为手握大权，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白姐，我想这些事你应该清楚。我不求你帮我别的，只希望你能帮我讨个公道，把儿子夺回来。要回儿子，哪怕是开除我，我都没有怨言，甘愿受罚。”
“说完了吗？”白晴表情平静的问。
乔成辉想了想，“暂时就这么多。”
“好吧，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不会出手帮你，因为我也是个女人。”
“没了？”乔成辉惊讶起来。
“对！”白晴表情很镇定，也很正式，不再像刚才那么波澜不惊。
什么意思？
乔成辉想了一想，立刻豁然开窍。
白晴是从女人角度看待问题，乔成辉背叛家庭，背叛了胥慕婉，以她的视角，会同情乔成辉吗？
紧接着，白晴又说道：“一个连家庭都能背叛的人，给你什么能让人放心。”
“志梁，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有人亲口告诉我的。”
整个说话过程，就只有这句话才是干货。
不用猜了，白晴所说的这个人，估计就是她的老爸，那位所有人都要仰视的大人物。
如此说来，乔成辉在这位的印象里，已经留下不好的种子。
乔成辉为之大惊！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眼见乔成辉瞬间变得萎靡，白晴叹口气道：“志梁，你也不要灰心，能够让我爸重视你这一层级的人少之又少，你能走进他的视线，说明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一次调你去鲁高市的祥云区，也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要用实力证明，你不靠任何人，也能有一番作为。我想，不止我能看到，许多关心你关注你的人都会看到。”
“不要再纠结儿子回不回到你身边的事情了。以你目前状况，你能为孩子做什么？能给他什么？”
“现实一点吧，当你足够优秀的时候，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说着，白晴站起身来，从身边的坤包里掏出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白纸条，交给乔成辉。
“我知道你在祥云区两眼一抹黑，困难重重。这里面有个电话号码，如果遇到实在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用不到他。”
给出纸条的白晴，心中却在想：“乔成辉，别让我失望，真心不想让你用到这个东西。那样的话，一切都将变成徒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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