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坐在镜子前之后，凌亦就一直闭着眼。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在浴室大致看了一眼，差点没被自己这娇滴滴的样子吓到。
在族里的时候，因为要练武，功课又很多，所以她多穿裤装，就算练习仪态的时候，也是穿正式的礼服裙。
出来闯荡之后，为了暗杀方便，她更是多穿劲装，哪里受得住这个软妹风格？
现在被文蓉这么一收拾，她忍不住捂住脸，然后一点一点分开指缝，小心翼翼的往对面的镜子里望去。
“我家小亦这是害羞了？”
文蓉在旁边笑着揶揄。
凌亦：“……”
害羞？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刷的一下放下双手，凌亦气鼓鼓往镜子里望去。
不就是穿裙子吗？！
老子纵横杀手界这么多年，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区区一条裙子？
然而，在与镜子里的少女对视十秒钟之后……
“妈，我还是去换身衣服吧……商场的衣服不干净就不干净，我不嫌……”
“不许！这样就挺好的，多可爱啊！”
一直宠着凌亦的文蓉，头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女儿。
言罢看了一眼时间，催促。
“行了，快去换鞋拿包，都在门口玄关放着呢，再耽搁下去，我们真要迟到了。人家是客，不能让人久等。”
凌亦：“……”
**
半个小时后，文蓉带着女儿来到约好的私房菜馆。
清幽的环境，木制的走廊，门口有长长的紫藤廊道，有着都市环境中难得可贵的清贵优雅。
凌亦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门口的侍者见到文蓉过来，连忙上前，对她恭敬行礼。
“夫人，萧女士两分钟前刚到。”
“她已经到了？”文蓉一愣。
约好的是下午五点，这会儿才四点半不到。
“萧女士刚下飞机，所以直接过来了。”
听到这话，文蓉顿时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过去。”
刚走了两步，想到什么，文蓉又停下步子，介绍身后的凌亦。
“我女儿。”
侍者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激动，却努力克制着，不失礼仪的躬身向凌亦问好，并递过来一张名片。
“大小姐好，我是小王，很高兴见到您！下次来您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凌亦没想到这里的侍者这么热情，礼貌接过名片，弯唇点了点头。
“你好。”
“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忙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这话，文蓉带着凌亦往约好的包厢走去。
二人身后，小王激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二人，直到再看不见，这才后知后觉的摸出手机，往公司高层的联系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兄弟们！我看到大小姐了！！颜值惊为天人！！！”
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但这条消息一出，顿时炸出了一帮人回复。
“？？！！真的假的？！大小姐？！我们的大小姐？！”
“不会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是吗是吗！是吗！@王扶亮”
“@王扶亮 别骗我！凌总不是一直藏着大小姐的吗！俞伯都没见过呢！”
“……”
等群里炸了好一会儿之后，被@了许多次的小王这才带着几分得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凡尔赛道。
“害，我也没想着能见到的，谁让我今天正好回来了，赶巧碰上夫人带小姐过来，还给我介绍了呢？我也很无奈呀……”
“？？？夫人亲自介绍？靠，那一定是真的了！”
“老子恰柠檬了！”
“咖啡都变酸了！”
就在小王得意大笑的时候，下一刻，一条消息弹出。
【您已经被移出群聊】
小王：“……？？！！”
这群人！
就是嫉妒！
**
凌亦跟着文蓉一路前行，有些意外她对这地方的熟悉。
不过也是，刚才那个小王的态度来看，想来文蓉是这地方的常客。
想到这里，凌亦打开手包，准备将之前拿到的名片放进去。
这里环境不错，以后她倒是有可能再来。
结果余光一扫，她忽然看到名片上的文字。
王扶亮
浮光私房菜华北区总负责人
s市新湾总店店长
凌亦：“……”
这职位还是小王？
叫大王不过分吧？
装好名片，凌亦再看向文蓉的时候，眼光就有些不大对了。
说起来，刚才这个“小王”叫她大小姐来着。
本以为是热情的口误，现在看来……
这莫不是凌家的产业吧……
就在凌亦脑中千回百转之际，文蓉已经领着她到了包厢门口。
门外的侍者见状，连忙主动问好。
“夫人，您的客人刚到。”
说着，帮她推开了门。
下一刻，两道欢喜之声在屋里响起。
“允歌！”
“阿蓉！”
多年未见，两人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紧紧拥在一起，文蓉甚至忍不住眼角噙泪，萧允歌的眼睛也有些泛红。
“终于见到你了允歌……好想你……”文蓉忍不住眼角噙泪。
当初还在帝都的时候，她们两个是最好的闺蜜，平时形影不离，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天。
可是谁能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这十几年里，相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
职场征战的女强人萧允歌，这时候眼睛也有些泛红。
她轻砸了一下文蓉的背，声音有些委屈。
“我当你早把我忘了呢！当初一声不响就走了，这么多年又死都不回帝都……”
听到这话，文蓉这才想起女儿还在身后，连忙松开萧允歌，招呼凌亦过来。
“小亦，来，这是你允歌阿姨，妈妈最好的朋友。”
凌亦闻言，乖巧问好。
“允歌阿姨好。”
“这就是小亦？！”
萧允歌闻言走过来，带着几分惊艳拉着凌亦的手，上上下下的看着，由衷赞叹。
“阿蓉，我这侄女儿长得可真标致！不是我说，比你年轻时候还要好看！”
文蓉听到这话倒也不气，反倒还带着些许自豪。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萧允歌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凌亦的手背，“瞧瞧你妈，这么多年了，自恋的样子一点没变。”
说着， 萧允歌转身走到旁边，从随身的背包里面取出一个盒子。
“来，小亦，看看阿姨给你准备了什么。”
凌亦道了声谢，接过后打开。
一条精美的钻石项链安静躺在里头，在灯光下泛出璀璨的光芒。
碎钻并不值钱，但像这种鸽子蛋大小的钻石，而且一串上还有数颗，价值可就不止一点了。
凌亦连忙合上盖子。
“允歌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萧允歌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文蓉，“这实在丫头……”
说着，她看向凌亦，嗔笑。
“别多想，也不值多少钱，阿姨第一次见你，难得喜欢，这份心意你若是不收，那就是对阿姨有意见。”
文蓉拍了拍女儿，笑道。
“别怕，收了就是，不然这疯丫头怕是会跟你急呢！”
年轻的时候，文蓉性子柔和，萧允歌却是脾气火爆，眼里揉不得沙子。
所以那时候都叫她“疯丫头”。
现在文蓉这么一调侃，顿时让几人都笑了起来。
于是凌亦又道了声谢，这才收下礼物。
几人刚坐下不久，萧允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不过她倒是没有避讳，直接接了起来。
“喂，小渊……对，你蓉姨已经到了……好，你来‘夏至’包厢，我们在这边。”
说完，萧允歌挂断了电话。
文蓉一听，才知道萧允歌还带了人来。
“小渊也来了？”
那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两人刚好提过当年的事，所以文蓉知道小渊是谁。
倒是凌亦微微不解。
还有这个小渊又是谁……
不是说见闺蜜的么，怎么还有其他人？
萧允歌及时开口答疑解惑。
“原本我是准备先去小渊那边，等放好东西再过来的，谁知道路上飞机晚点，小渊正好接我，我怕迟到，就直接让他送我过来了，反正来也来了，刚好让那臭小子给你过过眼。”
说到这里，萧允歌看向文蓉。
“阿蓉，你不会怪我没跟你说吧？”
文蓉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怪的，小渊那孩子我喜欢，只可惜早不知道，没有给他准备礼物。”
“他一个臭小子，要什么礼物，你若真要送，还不如这几天好好带我逛逛s市。”
真闺蜜之间，不讲那些虚的。
更何况文蓉礼数周到，给萧允歌的东西也早都备好，又哪里真会漏掉？
所以刚才萧允歌送凌亦项链的时候，文蓉才坦然让她收下。
凌家的回礼，只会更贵，不会更便宜。
说话间，包厢的门从外面被敲响。
很快，听到准许后，侍者领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
看到那人相貌的一瞬间，凌亦就愣住了。
小渊……
萧肃渊？！
凌亦霎时想起之前在门口，那个小王说的“萧女士”。
萧允歌……
萧肃渊……
再加上之前Lucas顺嘴提过一句，萧肃渊的长辈与文蓉有旧……
一切在电光火石间联系起来。
所以，妈妈的闺蜜，就是萧肃渊昨天提到过的，一直未婚，却一手将他带大的姑姑，也就是面前的萧允歌？
……老天鹅，不带这样玩的吧？
萧肃渊也有些惊讶。
只是他的惊讶，不在于凌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正是因为知道凌亦回来，所以他才会同意赴宴。
他讶然的地方，在于眼前的少女，跟平素见到的样子迥然不同。
丹唇琼鼻，娇美动人，长长的羽睫，像是一片羽毛，在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在轻颤中，让他的心随之起伏跃动……
我见犹怜。
四目相对间，一道看不见的电光，在二人之间滋然绽开，爆出说不清道不明明的绯色氤氲。
萧肃渊喉头微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变化，不失礼节的看向萧允歌。
“姑姑。”
萧允歌纵横场上多年，何等人精，自然一眼就看出自家侄儿那片刻的失态。
心中欢喜，面上自也更加热情。
“小渊，来，这是你蓉姨，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带你去凌家做过客的。”
萧肃渊点头，平素的冰山脸竟然难得柔和。
“记得。蓉姨，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您见谅。”
那天聊完之后，文蓉随手搜过萧肃渊的信息，也从Lucas那里了解过一些。
虽然像他们这种家世，能传出来的基本都不太重要，但只是这些，就让文蓉对萧肃渊印象不错。
不然也不会真让女儿去参加萧氏的项目。
只是查资料是一回事，见到真人，又是一回事。
尤其萧肃渊这周身的气质，与那世间少有的精致容颜，一下就让文蓉想到了自家女儿。
除了自家女儿，怕是没有什么相貌，能配得上这张脸吧？
然而念头一出，文蓉就赶紧打住了。
想什么呢……
小亦还没成年呢……
与萧肃渊说了几句话后，文蓉对萧肃渊的印象分又增加不少。
这时候，萧允歌转而介绍起凌亦来。
“小渊，这是你蓉姨的女……”
“我认识的，姑姑。”
萧肃渊接过话，露出进门之后的第一个笑容，“Lucas的妹妹，小亦。你好。”
听到“小亦”两个字从萧肃渊嘴里蹦出来，凌亦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促狭。
当初萧肃渊随着Lucas这么叫她，被她拒绝过。
可是现在当着长辈的面，她只能继续装乖巧。
“你好，萧先生。”
萧允歌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
“哦对，我差点忘记了，小亦参加了我们萧氏的项目的！”
她就说！
怪不得这臭小子一开始不来，最后突然就改了口，原来是知道凌家小丫头也要来。
凌亦不知还有这一段前情，只礼貌含笑，“是的，允歌阿姨。”
萧允歌顿时更热情了。
“阿蓉，你看吧，我就说咱们两家是注定的缘分，咱俩是闺蜜，小渊和小枫在国外的时候，压根不认识彼此，结果也成了好朋友，现在再加上小亦，孩子辈怕是要继续把咱们的关系延续下去了。”
“可不就是么？”文蓉也觉得有缘。
接下来的饭局，都是萧允歌和文蓉两个人说话。
萧肃渊在一直帮着布菜，凌亦则安静坐在那里，被cue到后说两句，倒也礼貌周正。
不过这可不是萧允歌想要的。
等用餐差不多了，萧允歌用纸巾沾了沾嘴角。
“阿蓉，这一直咱俩说话，两个孩子坐着也拘着难受，现在时间还早，不然让他俩年轻人出去转转玩玩，咱们再絮叨絮叨？”
“都行。”
文蓉也看出了女儿的拘束，于是转而看向凌亦，“既然你和小渊认识，不然就一起出去转转，晚点要回家的时候，我让人叫你。”
三分钟后。
萧肃渊和凌亦两人，被两个长辈赶出包厢。
站在庭院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所以，小亦，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
听到萧肃渊这一声促狭的“小亦”。
凌亦白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旁边的指示牌，眼睛霎时随之一亮。
她抬了抬小巧洁白的下巴，示意萧肃渊往那边看。
“呶，去吗？”
好家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终于找到了扒光他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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