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歌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黑暗的屋子里散发着枯草的气息,斑驳的光线透过窗棂稀疏地落在地面,懒散得忍不住让人焦躁。
她抬手想要揉揉隐隐作痛的后颈根,却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双脚亦被紧紧拴住,更不幸的是,她循着光亮望去却看见一副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孔。她忽然想起来,在来这之前,她正跟随着这个面具去到了某处的小院,而且,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正是那天引得他们在街上与胡人动手的突厥奴隶。
“这算不算好奇害死猫?”裴南歌忍着脖子间的痛意朝他眨眨眼,“原来你跟那些胡人是一伙的?是你设局要抓我呢,还是他们设局要抓我?”
“我跟他们现在并不是一伙,这还得感谢你的帮忙,”那狰狞的面具之下传来悠悠的嗓音,像是隔着绵延的亘古般亦幻亦真:“我不是抓你,只是请你来做客。”
说着,他就缓缓将狰狞的面具从脸上摘下。
“等等!”裴南歌惊呼一声别过头去:“我懂的,江湖规矩,但凡看到你真面目的人必死无疑,我真不关心你长什么模样,你还是别忙着取下来。”
面具之下的男人低沉笑出声:“你这小妮子聪慧过人,我怎地忍心杀你……”
他越是这么说,她就更是抵死也不能回头去看他的模样。那人索性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大力将她的脸转过来。她自知敌不过他手下力度,飞快地闭上眼睛不让他得逞。
那人笑得愈发酣畅,抬手就翻开她的眼皮让她直直地对上他的面庞。
那是一张美艳的面容,是的,裴南歌在看清他样貌的时候,只能想到“美艳”二字,尽管这两个字多数时候都用来称赞女子。
他狭长的眉峰修得比女子精致,而那上扬的凤眸中闪动着不可一世,他修长的指节从她的眼角一路滑下,最后重重地掐着她的下巴,那绛色的薄唇轻启轻合语意轻浮:“你确实知道得太多。”
“你这突厥奴隶的派头比主人还大。”她忍着下巴传来的不适,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既然他已经知晓,她也就没什么好躲。如今人为刀俎她是鱼肉,未来要么是横着被切,要么就是竖着被切。
那人终于放开她的下巴,转为轻戳她的面颊:“不跟你拐弯抹角,不错,我就是临江绣坊的老板邹缇俞。”
因为手脚派不上用场,裴南歌只好尽可能用看起来很不屑一顾的眼神问候道:“原来你真的是江宛若的准夫婿,幸会!”
邹缇俞一愣,扬袖子掸了掸地上的灰尘,随即拈起一块手帕铺到她身旁的地面坐定:“江宛若是谁?”
裴南歌不由得联想起之前江宛若说他患失心症的事,心里奇怪他莫不是连自家未过门的妻子都一并忘记了,想着就预备再试探一番,还未开口,就听得邹缇俞哈哈大笑起来。
“你装的?”裴南歌沉下脸,心中压着一股被人愚弄的火气,“你为何要绑我,你要绑也是绑你的江宛若才对。”
邹缇俞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说了,我不是绑你,是请你来做客,况且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跟着来的。”
裴南歌心中暗暗恼恨自己误打误撞掉进他的陷阱,扬起被绑着的手腕道:“你就是这么对待请上门的客人?
邹缇俞微微弯了唇角,将手掌轻轻抵在她头上,腾出另一只手替她松绑:“你不说我倒是真忘了。”
裴南歌瞅着自己被松开的手脚,又瞧见邹缇俞孱弱的双手,心中约莫觉得此人不像是个来无踪去无影的世外高手,不免对帖子的失窃生出几许疑惑:“我原以为你被胡人抓走,但现在看来不是。你是故意混在他们中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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