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何寡妇当年曾经被人怀疑毒杀孙氏全家?”
裴南歌她们已回到县衙,沈县令派人去查探那几个胡人的下落,李子墟也刚刚从王刺史那边回来。沈铭斐简单道出他所打探到的事情之后收到了众人的疑惑。
“确切地说,当年坊间有这样的流传,”沈铭斐坐在案几前替自己斟茶,“五年前,茶商孙氏一家从外地迁来南谯,孙家老板迁来不久之后就与何寡妇纠缠不清,对于他二人的往事外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怎么传的?”坐在他对面的裴南歌好奇地眨着眼,眸子里流淌的光亮绝对比任何一次查案都要熠熠生辉。
沈铭斐忽略她的小心思,继续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孙老板的发妻是个极为彪悍的人,何寡妇与自己丈夫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但她却坚决不让何寡妇进门,几乎让和寡妇的米铺子也开不下去,何寡妇对她积怨颇深。”
“好生厉害!”裴南歌自顾自感叹一声,却发觉屋子里众人都怪异地看着自己,于是忙将话题继续引到沈铭斐那边,“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孙家的人在吃过晚膳之后就中毒身亡了,”沈铭斐品了口茶,“尸检的仵作是我师傅,我以前听他提过此事,孙家人吃进去的毒药是砒霜,毒药下在了当天的肉汤里。”
“但是这跟胡大夫有什么关系?”萧武宥问道。
“不太凑巧的是,”沈铭斐把玩着茶盏,“自孙家的事发生后不久,胡大夫就把药铺租给了别人,他自己搬去了东巷。”
“咦,我明白了,”裴南歌又按捺不住,“毒药是砒霜,总得从什么地方买到砒霜才是,胡大夫这么急着把药铺租出去,莫不是砒霜是他那里的?”
“谁知道呢,”沈铭斐耸耸肩,“当时县衙去问过他,他咬定自己曾将砒霜卖给孙家的仆童,衙门查他账本也查到相关记载,所以府衙只能认为是孙家人在做饭时误投砒霜致死。”
“如果何寡妇与孙家结怨,确实最有可能是她下毒,”萧武宥比裴南歌听得正经,“后来她是如何排除嫌疑的?”
“因为,胡大夫作证,称当天何寡妇在他家里,”沈铭斐低声笑了出来,“同他欢好。”
“不错,”沈县令也证实他的话,“当年因为胡大夫替她作证,且关乎女子声誉,所以官府就此排除了她的嫌疑。”
作为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裴南歌很是应景地红了脸,她想起那具躺在殓房的女尸,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敢去看一眼那何寡妇长得究竟是多么天姿国色呢。
李子墟的脑筋转得快:“可是这证词未免太专断了……重要的证词都出自胡大夫一人之口,如何取信?”
“当时我们也查阅过胡大夫的账本,”沈县令解释道,“发现孙家人确实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胡大夫的药铺中采买砒霜灭鼠,而胡大夫账本上记的日期,也确实与前几次相差无几。而且,当年胡大夫的药铺与何寡妇的米铺在一条街上,不少街坊都说她二人私底下往来密切,这与那日胡大夫的证词也较为吻合。”
“那有没有可能正因为何寡妇与胡大夫有染,她便轻而易举地得知孙家定期就会采买砒霜的习惯,所以让胡大夫做了假账,但其实买走砒霜的人是她,毒害孙家人的也是她,胡大夫因为对她一往情深,所以说了谎?”裴南歌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诸多巧合,但她说出的也只是自己的假设。
“不无可能,”萧武宥历来对她脚踏实地的推理很是赞许,“既然何寡妇和胡大夫曾有这么一件事,那现下他们二人相继被害,看来多少与此事有关,沈兄,孙家的事情你是否也探得一二?孙家可有子女?”
“孙家么……”沈铭斐沉吟,“孙老板家中有一妻一妾,育有两子一女,当时在屋中发现了一子一女两具尸体,但大儿子当年在外地读书,并未随他们全家迁居来南谯。”
“确定是儿子,不是女儿?”萧武宥沉声问道。
沈铭斐知道他与自己想到同一处,不无遗憾地摇摇头:“确实,应当不是白露。”
沈铭斐又抬手打断萧武宥正想问出口的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孙家长子的下落我自然也找人打听了,可是孙家原先在北边定居,打听消息的人还须多些时日。”
裴南歌仔细回想着白露的身形外貌,虽然她长得是比淮南女子略微高出一头,但那娇滴滴的语气和翩跹的身姿怎么看也不像是男扮女装:“奇怪,如果白露不是幸免于难而回来复仇的孙家后人,那她为何偏偏要拿何寡妇和胡大夫试手呢?难道她是这家里的婢子?或者她跟孙家幸免于难的儿子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沈县令,”经过一番沉思后,萧武宥做出某个决定,“我们不妨先将白露放回去,派人盯着她最近都有什么动作,南歌说得不错,或许我们一开始就定错了方向,可能她才是本案的帮凶,这几日里我们须得谨慎盯着她,务必留心与她来往的每一个人,一个也不能漏掉。”
萧武宥新提出的假设令在场众人恍然,连日来盘桓在县衙上空的迷雾正在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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