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三山九侯先生法相庄严,他将贪瘿身躯所化鳞片吸附而起,屈指一弹,鳞片直朝那条口内衔烛的庞然巨物飞去,鳞片如刀片般划过它的全身,最终在它的额头之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烛龙,仅此一次,若要再犯,我必取你性命。别忘了当年你是如何苦苦哀求,让我在斩龙人面前护你性命的。”
被唤作烛龙的庞然巨物低眉顺首,它的双眼闭合,不敢再散发半点光辉。
“弟子鬼迷心窍,万不敢再有下次。”
话音未落,自西方世界有两道光芒射出,照射此处,洞悉一切。
三山九侯先生庄严法相,他抬手一挥,光芒被阻,复归平静。
不多时,天上乌云笼罩,滚滚而聚,化为一张脸上诸多毛发的猿族大圣脸庞,云层两处由中间分开,两颗耀眼星辰变成了他的两枚眼珠,上下眨动着,将此处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没意思,法相而已,没啥意思。”那人嘟囔着,口中说着没什么意思,却也不肯离去,一副就此看戏的模样。
钟馗凝望着天上那具脸庞,皱了皱眉,法相抬手拍去,云层被拍散,两颗化为眼珠的星辰被他轻易握住碾碎,化为齑粉。
莲花世界,一座寺庙后院内,有位身着华贵袈裟的佛陀修士,手中握着一把苕帚,正屁股撅起,将脸探入水缸之内。随着云层被拍散,他的头颅也是被强硬地推出水缸之外,仔细看去,那人正是钟馗冥府所见猿首之像。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在回味先前的那一掌。
“吴歌,吴歌,你怎么还在这偷懒啊,快去山门那将落叶清扫干净,再有半个时辰,香客们就要陆续上山来祈福了。”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你以为你也是那冥府的催命差使啊。”手持苕帚的佛陀修士呼喝应答着,极不情愿地往山门外走去。
“诶,这不是方丈的袈裟嘛,怎么又被你穿在身上了,赶紧脱下来,别待会又惹方丈发飙了。”有个约莫仅有六七岁模样的小和尚,看见吴歌身上所穿袈裟,紧张地四处张望,用手一抖一抖地示意着。
“不就是件衣服嘛,谁穿不是穿,难不成方丈没有了这件袈裟就不是方丈了。”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不情愿地边走边将衣服脱下,他可不想再害得那小和尚被禁足七天。
吴歌将袈裟脱下,随意地团成团丢向小和尚,小和尚两手张开恭敬地将袈裟抱在怀中,就赶忙往前殿跑去。吴歌回过头,看向那水缸,用手揉搓着额头,喃喃自语道,万年不见,脾气还是那么臭。
冥府地界,冥河畔,钟馗伸手轻轻推出,飞剑“初一”脱手而出,在空中打了个转,飞向陈平安处。昏迷许久的陈平安被飞剑“初一”所带着,往曹城隍所开辟的阵法处飞去。
做完这一切,钟馗手中冥音香燃尽,身后法相逐渐变得虚无,直至消散,磅礴威压撤去,顿觉一空,唯有地面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以及被拦腰劈开后只剩半座的阎罗大殿,证明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酆都城门缓缓合拢,地面的沟壑也封闭起来,冥河的水流继续涌向酆都城内。
两位无常皆下马步行,颤颤巍巍地走向钟馗,钟馗将火泥砚台收入怀中,迈步往顾氏母子处走去。
槐黄县城泥瓶巷内,陈平安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窗户大开,徐徐清风随着刺眼阳光一同落进屋内,这或许是少年郎自习武以来醒得最晚的一个早晨。
昨夜所经历的一切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可细节之处又值得深深品味。印象中,他看见一尊顶天立地的法相,手持仙剑,那是在什么地方,是冥府河畔还是远古战场。
少年浑身汗涔涔的,那感觉就像又回到几年前被姚师傅要求在龙窑旁劈柴烧火,忙碌一天下来,大汗淋漓,还要跋涉十几里路赶回家,他不是正式弟子,在小镇外的龙窑旁是没有他的临时住处的。好在也不是每天如此,实在累得不想回家,也可以去刘羡阳那借住一宿,刘羡阳对于这些一向非常乐意的。
陈平安转过头去,望向窗外,看见小树灵正端坐在窗台之上,双手托着腮,愣愣地看着院中的桂花树以及树旁他所精心照料的那盆凤梧花。
“嘿,你可终于醒了,昨天晚上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陈平安坐起身,他又能重新感觉到武夫真气游走于全身,能够掌握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动静,如此的顺畅,少年郎情不自禁地开始了今天的六步走桩,只是刚等他拉开拳架,身体的疼痛就刺激着他的神经。陈平安赶忙停下动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陈吉祥一步跳到桌上,“你昨天晚上怎么了,感觉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陈平安听着这番话,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待会说,我先去冲个凉。”说完少年郎便走出了房间,陈吉祥自觉无趣,来到院落外,打算给那盆凤梧老兄再浇浇水。
藤蔓伸出向房内缠绕,陈吉祥将那枚养剑葫芦取了出来,反正现在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让他拿来作为浇水的工具,顺便他还想看看昨天晚上放跑的那把飞剑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就在陈吉祥想着打开葫芦塞子的时候,院落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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