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站出来率先陈述了一句，众人皆以为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不想镇国公突然这样说，众人都向他投去了打量的目光，就连桓王也不例外。
皇上自然也不希望在众臣面前丢了颜面，看到镇国公出来说情，心里也是向往的，面上却装作沉静，随后开口道。
“爱卿又何出此言呢？”
见皇上颇有偏向自己儿子的意味，镇国公底气更足，转而抨击道：“老臣以为能纵了王爷在外喝酒行凶，也不全是王爷的事情，王爷不该喝这么多酒，可也是底下侍卫和随从们保护不当，若是贴身保护，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怎能全都怪在王爷的身上？”
他这话是面向周晖说的，针对意味分明，而陆王此刻也松了口气。
好在朝中老臣肯为他说话，否则他今日必然是要惹得皇上勃然大怒，回去少不了一顿训斥，又偏偏让桓王捡了空子，得了便宜。
“儿臣喝酒是因为年少，委实是不知轻重，儿臣愿为此事负责，只是事隔多年，具体当时发生了什么？儿臣已不记得了。”
镇国公刚一开口，陆王也连忙替自己找理由，刚才是面对皇上虎视眈眈的眼神，他不敢说什么，如今倒是敢为自己分辨两句。
看到自己的臣子和儿子一副谦卑又和顺的样子，皇上的怒火也消减了许多。
他转而又将目光放在了周晖身上，不过他也并未立刻问责，反而是将桌子上周晖递上去的那些折子和人证供词都一一翻看了一遍。
“皇上，老臣以为事隔多年，周大人绝不仅仅是听信了百姓们之言，况且此事积年已久，若是当时出事，这几人为何不当时告官，反而是拖到了现在？”
镇国公口若悬河，字字句句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皇上的心里，皇上不是没有疑虑过，只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不能偏袒罢了。
“镇国公的意思是，是周大人特地找来这些人证和物证来诬告当朝王爷了？”
镇国公和安晟泽一向与周晖是对立关系，桓王虽一直在朝堂上作壁上观，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周晖孤立无援，这才在一旁颇有些挑衅的问着。
“这正是臣要所说的，老臣以为周大人隶属于文署司司正一职，通晓的也应当是朝堂律法和皇上旨意的传达，而并非抢了御史和谏官们的职务。”
桓王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就像是摁到了镇国公的按钮一般，他立刻便甩袖朝着堂上说道。
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往常和周晖有些过节的人，抓住机会便赶忙站出来复议，有的人甚至控诉周晖先前借故扳倒了秦言之一事。
“周大人这官做的可真是惬意，越俎代庖的事情信手拈来。”
见朝堂上人声鼎沸，安晟泽又站出来忙补刀。
这些嘲讽的话落在旁人耳中，甚至有几分解气，往常都是周晖傲视群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偏偏就是桓王身边的一条走狗，在旁人眼里早就是唾弃的对象了，如今遇事人人都不忘踩一脚。
“臣一心为朝堂，为皇上尽忠。”
看这气势渐渐的达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结果，周晖反而显得有些狗急跳墙，他立刻跪下来朝着皇上表忠心。
“朝上人人各司其职，若是所有人都像周大人这般想要状告谁就状告谁，想要污告谁就污告谁，那往后这朝堂上，可还有纲纪可言？”
桓王身边的人授意，也开始帮衬着周晖说话，可镇国公又岂会给他们机会，一句话便压死了所有人的话头。
“够了，大清早的便吵吵了这些没完没了的事情。”
皇上在一旁听了许久，将各方言论都听进了耳中，大抵上也有了些盘算。
今日之事，若他不严惩周晖，只怕陆王借故醉酒杀人的事情就按捺不住了。
如今只得用一个风头盖住另外一个风头，才能保住自己的儿子。
“文署司司正周晖，在其位不谋其职，屡次在朝堂上挑衅其他官员，言语置喙无礼，企图一手遮天，着朕旨意，暂留职位，押赴大牢！”
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桓王几乎是毫不留情地辩驳了周晖的话，又给了一个极严的惩罚，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就连桓王面色也有些难看。
镇国公和安晟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转而不着痕迹地回到了文官之列。
堂上周晖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又表现出一副屈辱的样子，他冷着脸色郑重的朝着堂上跪了一大拜，随后道：“臣！领旨谢恩。”
不多时，书房外的侍卫便进来，接二连三要将周晖拉出去，而周晖也并未让他们动手，反而是伸手摘了自己的乌纱帽，放在了朝堂上，之后便扭身毅然决然的离去了。
起初那些极其讨厌周晖的人，如今看到这状况，不由得也有些唏嘘，原来即便是朝堂上的宠官，落寞也不过就在一刹那之间。
朝堂上真是波谲云诡，生怕行差踏错。
“父皇，儿臣以为即便周大人越俎代庖，行了旁人之职，却也是一心为朝廷的，绝不该落到如此境地呀。”
桓王生怕痛失大员，赶忙朝着皇上辩驳，为周晖争取。
“都不必说了，朕今日头痛得很，散朝吧。”
桓王素来和周晖走得亲近，皇上也是清楚明白的，如今他在朝堂上贸然替他求情，大有朋党之嫌，皇上自然不会理会他的言辞。
如今朝堂上呈现一种墙倒众人推的局势，散朝之后，众人议论纷纷，分成三五成群，唯桓王朋党各个灰头土脸。
“殿下，今日之事，咱们是否操之过急了？不仅没有扳倒陆王，竟还折失了一名大员。”
看到周晖今日站起来上纲上线的和陆王对着干，基本上桓王的手下都认定了他是自己人。
只不过刚对他产生了十足十的信任，他就被迫下了大狱。
“想动我手底下的人，哪那么容易！”
而桓王今日也算是吃了一个大教训，他本想以此试探一下周晖的衷心，若是能顺势扳倒陆王自然是好，可没想到皇上竟然避重就轻的发落了周晖。
“眼下该如何是好呀？他骤然下狱，陆王那边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凡是接触到刑狱的人都知道，但凡是下了大狱，那可就是生死未卜，能不能救回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交代下去，买通狱卒，千万别让他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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