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换衣服的时候,周晖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受了伤。
伤口不停的向外溢着血,皮肉外翻,一股刺痛席卷神经。
不过他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处理伤口,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在里衣上扯下一个白布条,简单的扎住了伤口,之后换上黑色的亚麻服,很快融于马队之中。
马队有一批上好的茶叶是专门运给京城的,再加上冬日里下了雪,这批茶叶最好的售卖时间已过,为了能回本,马队老大决定低价在最后的时间消卖给京城,所以路程比较匆忙。
而周晖却对此再满意不过,即便一路上都是在马车边沿上坐着,可周晖却没有丝毫影响。
陆王即便聪明,可是也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些不起眼的商队上,果不其然,一路上格外顺畅,也没有任何阻挠。
周晖的伤口没有太多的治疗,一路上再加上风寒,他苦撑几日之后,终于是觉得有些难熬了。
“公子,马队明天就要进城了,今天还是在城外休息一日吧。”
看到周晖格格不入的一个人坐在一旁,马队老大丢给他一个水囊,之后开口说到。
“不必了,多谢,你给我一匹马就可以了,就当是我买的。”
周晖微微别开了头,之后十分疏离的说着。
马队老大无论怎么规劝,可周晖就是不愿耽搁下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给他一匹上好的马放他走了。
换上自己的衣服,周晖趁着夜色,一路从官道匆忙进城。
好在在城门落锁之前,周晖抓住机会,不惜亮出了镇国公先前交给他的令牌,连夜悄无声息的回了周府。
一夜无迹,次日一早,周晖手持象牙著上朝,在看到周晖站在文官一列的时候,陆王和桓王多多少少都吃了一惊。
宫中毫无预兆,皇上身子欠缺,因此没有上朝,周晖则是立刻去了皇上的寝殿。
皇上躺在床上,看着孟初禾笨拙的让人将准备好的药喂给他,不免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朕瞧着你这肚子……”
“回皇上的话,的确是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孟初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之后浅笑答到。
“那真是为难你了,有着身子还对朕的病亲力亲为,你若是觉得不适,就将这些告诉给内府的太医就行了。”
皇上对孟初禾充满好感,再加之她如此不顾自己,不免更多了几分怜惜。
“皇上龙体要紧,臣独有一身医术,若是能帮衬到皇上,也是臣妇的荣幸。”
孟初禾微微摇了摇头,为了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她就必须牢牢的依靠住皇上这棵大树,怎么可能就此放手。
见她不为所动,皇上则是会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就让她先下去休息了。
周贤妃来的比较早,一大早就让人炖了上好的汤,于是孟初禾刚刚离开,她就迫不及待的进去看皇上了。
而周晖作为臣子,就只能在殿外候着,他本觉得眼前发晕,却又强撑着。
直到他看到孟初禾信步从殿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内的太监和小梅时,他这才有了精神。
几乎是在同时,孟初禾也注意到了周晖,他那炙热的目光就像是夏日里的太阳,让人怎么也甩不掉。
周晖想也没想,非常自然的迈出一步,实打实的挡住了她的路。
看到她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腰,周晖则是收敛了些自己胸腔内压抑的火气。
“你不该在这里的,无论如何,你应该保重自己,尤其是你……”
周晖苦口婆心的开口,目光总是不自觉的下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周晖,这是我的孩子,二娘是我娘,这也是我的仇,无论是谁,都别想拦住我,你也一样。”
孟初禾沉重的闭了闭眼,她心里一悸,果真听到周晖这样开口,她强忍着不耐,这才宣示着。
她眉头紧皱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倔强,即便是她努力维持着,可仍旧透着一股疲惫。
周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主动靠近一步,睁着大大的眼睛,努力说服着:“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一定能处理好,二娘的仇我也不会放过的,眼下你不该在宫里,若是让别人盯上,只会给你带来不可预料的伤害。”
“不必了……”
孟初禾不自觉的退后一步,颇为冷漠的说着,她一碰到周晖,就会下意识的想到,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她心里有对周晖的顾惜。
若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要帮他,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一切了。
她本想立刻离开,可是她微一低头,就看到了他那衣袍上有一片是湿的。
相比于其他部位,这处明显与众不同,若换做其他人,也许还注意不到,可对孟初禾来说,这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她低头吟思一秒,就大概想明白了,昨日还未听说周晖回京的消息,今日一早就在皇上寝宫门口碰上了他,可见他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
那这衣袍处,就必然是受伤了,他甚至来不及处理了,就满眼想着入宫。
思及此,终归是一丝不忍占据心头,孟初禾眉头紧皱,抿着嘴犹豫着,半晌才从身后小梅提着的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低着头塞进了他的手中。
“还是将自己的伤处理好了,再考虑别人吧。”
丢下这句话,孟初禾毫不犹豫的与他擦肩而过,而周晖手紧紧攥着这冰凉的小瓶子,皱着眉头不适的摇了摇头。
他总觉得自己头昏昏沉沉的,每日都像是得了嗜睡症一般,终归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整个人失了平衡,下意识的朝着一旁倒去。
手中的瓶子率先倾出,脱离了力直直的摔在地上,只听咣当一声,之后伴随着一声闷响。
孟初禾立刻回头望去,只见周晖跪伏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手上的胳膊处滴出一丝鲜红的血液,当即染红了地面。
心里强撑的疏离顷刻被打碎,孟初禾毫不犹豫的向他奔去,当她蹲在他的面前时,这才看到了他惨白的脸色,半眯半睁的双眼,整个人摇摇欲坠。
孟初禾觉得他现在身上的温度不太对,于是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一股不同寻常的热度迅速传来,孟初禾吓得收回了手。
“小梅,快去让人批出一间房来……”
孟初禾回头望着皇上的寝殿,当机立断的吩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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