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卷帘,他不禁是又惊又怒,一时间口齿含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卷帘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他只是冷冷的牵动嘴角说道:“好久不见啊!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记得我!”
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颗颗汗珠往下滴落,“我,我……”他泄气地坐在地上,双手拄地,细若游丝的说道:“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原来此人正是那个陷害卷帘,使卷帘沦入那痛苦和黑暗并存的无间道的昔日好友。
此时,天蓬看卷帘的举止有异,也不禁悄声问道:“师弟,此人与你有何冤仇,是不是曾经欺辱过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卷帘眼光直直的射向那个已经吓得簌簌发抖的人,冷冷的说道:“师兄,这个就是当年看见我偷吃蟠桃的那个人了,现如今,人家已经是守卫南天门的将军了!”
天蓬一下子明白了师弟这股莫名的愤怒从何而来,当下心中澄明,这件事情关系到师弟的心结,只有他自己方能解开,旁人是无法干涉其中的。
此时天蓬率领的天河军早就已经攻占最后一道城门,俘虏了南天门的最后一丝兵力,包括这个已经吓得威严尽失的将领,于是天蓬冲他的白袍属下使了个眼色,说道:“咱们时间不多,得快点去将那些投降的兵士整合一下,下一场战役马上就要开始了,这里就交给卷帘吧!”
说完便带着众人迅速离开了。
偌大的南天门大营的主帅屋里,只剩下卷帘和他的同伴。屋里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卷帘坐在了同伴的身旁,却是不发一言。
那人更是紧张,他的神经越绷越紧,最后终于忍不住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旁,双手紧紧拽着卷帘的衣袖,哭泣道:“卷帘,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是我小气,是我阴险,你就看在曾经咱们也曾是朋友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卷帘厌恶的甩开拽着他衣袖的手,心中对他从怨恨到了极端的厌恶,两人从前也屡有摩擦,但卷帘也深知他的同伴虽然极端的自私,却也是一个骄傲的人,遇事从不先跟他低头。可是现在……
卷帘看着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他身边的同伴,内心又是厌恶,又是悲凉,他在心底暗叹道:“原来权势可以使人变成这个样子!”
卷帘虽然受了诸多的委屈,现在却也并不想将他的同伴真的怎么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已经深切的知道,在这个险恶的天庭里,他的同伴也必须要生存下去。
当下,他收起了刚才脸上的杀气,缓缓地对同伴说:“你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不,不!”同伴慌忙答道,又不禁有了按捺不住的好奇,怯怯的小声问道:“那天,王母娘娘不是将你罚下了人界,受那轮回之苦,我后来……”
同伴垂下了眼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出来,“我去查过你的生死簿,每一世都是受尽苦难之人,这其中你只要有一世不能熬到生命的自然终结,而提前自杀的话,你的仙班生命也就尽了!”
“看见我受苦,你内心很是高兴吧?”卷帘想到自己在人世间受到的万般苦楚,有一大半是拜他所赐,怒气不禁又涌了上来,语气也又变得严厉了起来。
那人吓得再不敢噤声,把脑袋往自己沉重的盔甲里又塞了塞。
卷帘此时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有一次,我的凡人生命是给一家官户人家护院,那家的两位姨太太每日里争风吃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吃尽了苦头,这还不算,两人还互相陷害,也不知是谁弄丢了那家大人的官印,她们互相激烈地争吵了起来,可是最后也吵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的责任莫名地都落在了我们这群护院身上,而老实而又没什么靠山的我自然是首当其冲了。”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异常的悲凉和沧桑,和他的年龄一点也不相称,他继续说道:“当时正是寒冬腊月,且年关已近,我忽然间就成了一个贼,不仅拿不到整年的工资,并且算起来还好像是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债务,当初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我该怎样去和他们解释,又该怎样去面对我的家人。我忽然间觉得万念俱灰,一时间再没有活的任何兴致了。”
卷帘这里说的越来越悲愤,同伴也是听的胆战心惊,他心里不断地在敲着小鼓,只觉得自己能够乞得卷帘原谅,从而活下去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
“我拿了一根绳子,吊在了树上,心中反而轻松了下来,心想,反正一切都要结束了!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痛苦了!”卷帘此时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继续说道:“就在那电石光火的一刹那,一个神采奕奕,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太上老君吧!”他的同伴禁不住插嘴道,他想起在天庭德高望重的太上老君一直很是看重卷帘的能力,当初在蟠桃盛会上就曾冒着得罪王母娘娘的危险想要解救卷帘于水火之中的。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一直蔑视,一直瞧不起的卷帘其实是很有才华和能力的,不像自己,只懂得阿谀奉承,这才导致了今天的这种局面。
“是。”卷帘点头道,“他那日的神色很是气愤,威严之中似乎是隐藏了很大的失望和愤怒,他高声对我说,‘卷帘啊,卷帘,难道你就只有这么一丝的忍耐力,你这个样子又怎么能成大事啊!’我忽然就醒悟过来,记起了自己以往的种种,自己以前在天界所受的曲解,陷害和侮辱。一时间更是头疼欲裂,不知该如何是好。”
同伴的脸此时涨得通红,虽然他明白卷帘已经浸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并不是将矛头专指向他,却还是做贼心虚,紧张不已。
“太上老君,”卷帘苦笑道,“他说要交给我一个重大的任务,完成之后,我便可以摆脱以前所有的枷锁,在天庭上扬眉吐气,脱胎换骨。可是,可是谁知,竟是这般苦痛的无间道啊……”
卷帘说道这里突然住了口,他这么多年因为任务和身份的关系,一直生活在无限的沉默和忍耐中,一旦可以打开话匣子,就比常人要说的多得多,此时他猛然意识到,这个听众可比不得师兄天蓬那般可靠,于是立时住了口,恢复了刚次那副冷冷的表情。声音也故意带了浓重的威胁和杀气,说道:“你说,我应该把你怎么样呢?”
那同伴刚刚还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太上老君给了卷帘个什么样的任务,从而可以使一向唯唯诺诺的卷帘变成现在这般厉害的模样,“莫非是叫他反叛天庭?那可要向王母娘娘汇报一下了……”他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时正在这里暗暗地作不怀好意的打算。忽然间被卷帘的一声怒喝惊醒,当下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额头上又冒出了大滴的汗珠来。
“我,我,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回吧,我,我以后把您当成我的亲大哥,哦,不,是亲爷爷都行。”他语无伦次,声音如他此时的身体一般颤抖的厉害。”
卷帘心中万分厌恶,甚至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他忽然觉得和这种人斤斤计较其实是自己的耻辱,自己根本不用再对这种人进行什么报复,他现在的这副样子本身就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了。卷帘于是狠狠的甩开了他的纠缠,淡淡说道:“你放心,我没有你那么残忍,看在我们曾经共事的份上,我是不会取你性命的。”
那人一下子长舒了一口气,神色一下子平静了许多,他了解卷帘的为人,深知卷帘是一个说到做到之人,但是事关自己的性命,他还是忍不住加上一句:“我愿意追随将军,继续攻打天庭。”
“你?”卷帘嘲讽地望了他一眼,笑道:“我们虽然人数比不来天庭,却个个是英雄好汉,你这样的败类,我们要来何用呢,你就等在这里,好好跟一会赶过来的玉帝汇报吧!这个才一直是你的长项吧!”说罢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再说那派去灵山前去通知玉帝的兵士们自是一刻也不敢耽误,他们不多时就赶到了佛祖居住的雷音寺,火速的告知了天蓬和卷帘的这场叛乱。
彼刻,玉帝正在那里添油加醋的诉说玄奘和悟空的不是,希望佛祖可以狠下心来将他们西行的一行四人同时除掉,以绝天庭永远的祸患。此时乍听到这个消息,无疑于是晴天劈雷。当下也不敢打扰正在为玄奘和孙悟空二人烦恼的佛祖,只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遇事一向冷静的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此时也是心虚不已,他本来只是出于一片爱才和愧疚之心,让天蓬和卷帘二人逃走的,却不想惹下了这么大的乱子。当下也是浑身冷汗直冒,慌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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