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娜……”
灰暗的飞车车厢内响起低沉的呼唤声，正在闭目养神的女子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时间，五月三日凌晨两点半。易涵一直没有睡去，尽管很困。
“哈娜，快跑……”林尘又开始了他的梦呓，断断续续，焦急而慌忙。
易涵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那被梦靥折磨的男人猛然惊醒，他看着车窗外被街灯照亮的昏暗街道，大口喘着粗气。易涵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出声，二人坐着，唯有一急一缓两个呼吸声。
片刻后，林尘才恢复了冷静，他看了看时间，已经睡了四个小时了。虽然依旧很困倦，但总算清醒了些许。
易涵道：“总是做噩梦，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我认识一个不错的老伙计，或许能帮到你。”
“别开玩笑了，涵姐，心理医生那种外星人我可不愿去见。我想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人愿意去面对心理医生，因为见完之后我们可能必须要杀了他，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林尘按了下车门上的按钮，那倒下去的座椅托着他的身体缓缓直起。
易涵冷冷的不答话，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当然知道这句老话。她默默地打开内置储物柜，取出了一副黑口罩递给林尘。
“莫一飞出去过吗？”林尘接过口罩带上，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双月玲珑坊北门搓了搓手，该动身了。今晚虽然阴云密布，但没有下雨。
“没有，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不，这里我熟，两个人进去目标太大了。”
林尘走了，易涵的眸子透过天窗看着汐月，目光比那月色还要冰冷，她用纸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掏出了自己的配枪。如果林尘没能活着出来，她就会立刻进去杀了莫一飞。
……
莫一飞家中。
莫一飞躺在自己床上，左手中举着那块龙形吊坠，目光涣散的看着它。终端放在枕头边，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放在床头，他念出了一个名字，“宋雨贞……”
莫一飞本已早早睡下，可刚刚醒来后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他摸出枕头下的吊坠借着月光观察，思索着什么，眼中时不时闪过寒芒。
他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拿起终端戴上眼镜，这凌晨时分他又出门了。用终端将刚刚升级过的防盗和监控系统全面打开，他可不想再被潘八斗那样的人入侵了。
莫一飞上了自己的飞车，他拨通了一个语音通话，很快就接通了。“喂，我要见你，谈谈金茜的事。”
“可我不想见你，你已经不值得信任。”
“我必须见你，得有人阻止这一切！”
“会有人阻止的，明天这一切就将结束，死神杀人魔再也不会出现。”对方挂断了电话，给莫一飞留下了满心的疑惑。
……
昏暗无光的室内，管家机器人停在客厅中，保持着扫地的动作一动不动，它的系统已经瘫痪了。带着黑手套的手打开了莫一飞的酒库，这酒库内竟还有十几瓶酒。带着口罩的林尘随手取出一瓶看了看，NI50年的酒，看来潘八斗还是嘴下留情了，没有帮莫一飞全部喝完。
旁边的柜橱里只摆着一双筷子和刚好能装下四菜一汤的器具。林尘刚刚已经确认过了，莫一飞并不在家。将柜门重新关好，他走出了厨房。
他走进莫一飞的客厅看了两眼，桌椅、沙发、茶几、壁柜、古玩等等，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门口的拖鞋两双，一双常用的，一双备用的，他是一个人住，这一点毋庸置疑。
林尘伸出手指摸了一下壁柜的角落，将手指套放在应急终端的手电筒下照了照，几乎没有沾上明显的灰尘。莫一飞这人很爱卫生，至少他的机器人管家时常打扫。
推开莫一飞卧室的门，除了衣柜、床和床头柜以外，没有别的值得一提的东西。莫一飞很节俭，也活得很有条理，完全不像是个单身男人，不过，考虑到他是个法医，这一切都可以理解。
林尘走出卧室，来到了莫一飞的书房，他本以为会看见一些类似于人骨头、生物标本之类的藏品，他的妹妹林瑶就是如此，可是莫一飞家却没有。书房里除了放满书的书柜外，就只有书桌，桌上放着一个相框，林尘走上前拿起来看了看，这竟是莫一飞和金修文的合照，他们穿着同样的院服。林尘认得那是华合学院的院服，原来如此，他们在学生时代就已经认识了。
莫一飞会将龙形吊坠放在何处呢？林尘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又重新睁开，他本想将自己设在莫一飞的角度去看待这间房子，可是又放弃了，那太浪费时间。
“声控，鉴证模式。”
林尘从腰包里取出终端眼镜戴上，他关闭了终端的手电筒功能，他的这副眼镜当然具备夜视功能。目光扫过书桌，立刻在视线所至处识别出了莫一飞留下的指纹。那相框上布满了指纹，看来莫一飞很重视他和金修文之间的友谊。林尘看向书架，书架上各处都残留着莫一飞的指纹，尤其是第三行的一本书。
林尘走过去将那本书取下，这本书的书名是《无日时代异事录》，这本书上的指纹很新鲜，莫一飞昨天应该才看过。林尘随手翻了翻这本书，这本书上有华合学院图书馆的文印，是莫一飞从图书馆借来的。
“这书讲的是无日时代的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莫一飞怎么突然看起了这本书，难道……”林尘迅速翻到了目录页，在那目录页的最下方，两个不算显眼的字样吸引了他的眼睛。
“空族……果然如此，莫一飞在研究空族，他已经知晓了龙形吊坠的来历吗？”
“、”两声，书中夹着的两页硬纸板落在了地板上。林尘将其捡起看了两眼，瞳孔猛地放大，“这，这是……”
“糟了，大舅子，莫一飞回来了，他已经进电梯了，你快出来啊。”通讯设备内传来包小包的声音，林尘早就拜托这胖子监视着这公寓楼的监控系统，一有风吹草动都会及时通知。
“来不及了，在我躲好后，让莫一飞家的监控和防盗系统恢复工作。”林尘冷静的起身，用终端将那两张硬纸板拍了下来。将硬纸板夹进那本书里，重新放回了书架上。
“那你怎么办？”
“我，刚好可以试一试莫一飞的能力。”林尘躲进了莫一飞的书桌下，他屏蔽了自己终端的信号，静静等待着莫一飞归来。
“我去，你这是在玩命啊！你要是死在莫一飞的手上，林瑶一定会对人生绝望的。”坐在家中把玩着终端的包小包忍不住骂道，随即恢复了莫一飞家的网络系统。
莫一飞开门走进了家中，系统识别到主人的归来，客厅内的声控灯自行打开，管家机器人正在扫地，一切如常的家里并没有令他起疑。监控和防盗系统也没有提示任何异样，他只是去了趟停车场又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什么？
莫一飞根本没有想过有人在这段时间里入侵了他的家，他换上了拖鞋，将外套脱下披在了椅背上，从口袋里摸出龙形吊坠走进了书房，书房的灯自行亮起。
林尘的神经瞬间紧绷，他将呼吸放慢，一动不动的缩在书桌下，他用什么东西抵在地上，支撑着重心不稳的身体，那是他的配枪。
莫一飞伸手去拿书架上的那本《无日时代异事录》，可手却在空中顿了半秒。他神色如常的将书从桌上取下，翻开书找到那夹在书中的两页硬纸板。莫一飞眼中寒光闪烁，他重新将书合上，目光扫过身前的书架，一道人影在灯光的照射下和他的影子交错在一起。
书房和客厅内的灯光同时熄灭，莫一飞暗道不妙。他腰部发力，身体急转，右腿如长鞭一般扫向身后，一记后踢踢向林尘的头。他的这一腿来得突然，林尘连忙抬起右臂，以护手挡下了这一腿。只听“当”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震得林尘有些耳鸣。莫一飞收回了腿，他的小腿上似乎也绑着什么未知的装备。
莫一飞微笑道：“欢迎造访，陈先生，噢，不，应该是林尘先生。”他没有转身去看，哪怕只是一眼，只是看见影子就说出了身后之人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是我？恢复灯光吧。”前一句是对莫一飞说的，后一句是对包小包说的。林尘眉头紧缩，双眼微眯，左手中的枪抵在了莫一飞的背上。对于他道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林尘并不感到惊讶，若他真是科勒的人，这就是理所当然的。林尘的右手微微发麻，这家伙好生猛的脚力。
莫一飞淡然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踪了我几日吗？从林瑶第一次到法医科的那天起，你就一直盯着我，虽然你大多数时间都很隐蔽，但好几次我都发现了你。那时我就有些不理解，直到白天在华合学院，你咄咄逼人的质问我，我才终于明白了你的目的。”
“哦？我有什么目的？”林尘暗自心惊，果然不愧是曾和潘八斗搭档的高人，竟然早就发现了自己。
“你想要让我变成杀人凶手。”莫一飞缓缓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带着口罩和终端眼镜的林尘，面对那把枪毫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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