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拼命地跑着,在那漆黑的墓道中,他每跑一步,都会感到背上的人越发的沉重。他已经很疲惫了,双腿酸痛的像是随时都会断去,可他不能停。若不是有这双黑靴为他助力,他早已经摔倒在地,和背上的爱人一起被紫藤夺走生机。
“林尘,你别管我了,独自逃生吧……”背上的哈娜有气无力的说出了这番话,她的双手搂着林尘的脖子,眼中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林尘并没有理会到她话中隐藏的深意,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放下哈娜,不能放下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终于,在拐过了无数的拐角后,林尘看见了那出口,空族古墓的出口。林尘背着哈娜想要跳出去,却因为双腿无力被那门槛所绊倒。
林尘栽倒在地,摔得鼻青脸肿,背上的哈娜闷哼一声,她早已经不起这么大的撞击。林尘迅速起身搂住了她,那紫藤总算没有追出来,正如父亲林封所说,紫藤绝不会离开空族古墓。
林尘的手轻拍着哈娜的背,却突然摸到了一手黏稠。他想到了什么,绝望地低下了头,在哈娜的背上,有一个伤口,鲜血正从那里流出。
“这,这不是紫藤刮的吧?啊?哈娜?告诉我这是你不小心碰伤的,对不对?”林尘的另一只手搂着哈娜的头,看着那苍白的脸庞,她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美丽。林尘剧烈地抽泣,他刚刚得回了爱情,没想到就要再次失去。
哈娜也哭了,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还很年轻,她有梦想,也有对爱情的渴望。她还没有结婚,她想要嫁给林尘,在艾美萨皇家酒店办一场很有格调的婚礼,生一个漂亮的孩子。
可她还是笑了,她挤出了笑容,却不如往日那般明媚动人。“林尘,忘了我……”
“臭咸鱼,臭咸鱼……”
双眼惊恐地睁开,古墓消失了,紫藤没了,哈娜不见了。林尘满身是汗的躺在病床之上,这里是医院。有一双温暖的手正环抱着他冰凉的手掌,林尘转过头看去,金沐烟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关切的看着他。
“臭咸鱼,你做噩梦了?”
林尘又做噩梦了,在梦中重新经历了一次那凄惨的过去。他没有出声,默认了。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金沐烟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说着。
林尘看了看她,记忆回到了脑海中,他记起了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涵姐当时急着离开,是因为什么?”
金沐烟摇了摇头,她显得有些紧张,不敢看林尘的脸。林尘没有多问,他看了看两边的床头,没有看见终端,也没有看见护手、腰包和配枪。“我的东西呢?”
林尘又看向金沐烟,金沐烟那手指上从不脱下的三戒终端也不见了。“发生了什么?”
林尘突然有些慌张,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把他的所有装备全都收走?金沐烟不说话,将头低下,又摇了摇头。
“我问你发生了什么?”林尘喊道。
金沐烟低着头不说话,像是在忏悔。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很绝望。泪水滑过脸颊,林尘看得心疼不已。他从床上起身,背上的痛楚已经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林尘抱住了坐在床边的金沐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吼。”
金沐烟伏在林尘怀中,痛哭流涕,却始终不说话。林尘更加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从未见过金沐烟哭得这么惨,装备被收走这件事也是第一次发生。
突然间,病房的门打开,一男一女大步走入。林尘抬头看去,这两人都穿着黑色的紧身服,两张脸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两人的腰板挺得笔直,双眼如寒星般溢出华彩,眉宇间透着英气。这是两个军人,林尘第一时间做出了这个判断。
那女子道:“林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这个声音很清冷,林尘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你是南韶琳,那个白泽的使用者。”
那男军人伸手抓住了林尘的肩膀,林尘本想反抗,却感到了无法反抗的巨力。这一男一女架着林尘出了病房,金沐烟始终都坐在那里哭泣,没有阻止那两人。
出了病房,林尘发现病房外还有两个身穿便衣的人守在这里。南韶琳冲那两人道:“看好金沐烟,不能大意。”
“是。”
林尘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金沐烟和他都成了重点看守对象吗?难道,“暗箭”在调查他们二人?
林尘被架着带去了这一层的储物室,隔离门开,储物室内一片漆黑。南韶琳和那男子守在了门外,林尘独自走入。灯亮,刺眼的灯光照亮了林尘这边的半个屋子。
桌子这边有个升降椅,林尘知道那是为自己准备的。林尘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状况下接受审讯,他这些天每日都拼命地查案,没想到竟换来这样的结果。林尘没有闹,也没有发脾气,他只是拉开椅子坐下。他虽然只是个初级情报员,但也有身为第十三办公室职员的傲气和尊严。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要查便查,清者自清。
“你不想问些什么吗?”黑暗之中传来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林尘认得此人的声音。
林尘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问什么?”
“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是我坐在这里?”
林尘微微一笑,这可难不倒他。“你不是第十三办公室的人,所以你坐在这里代表的是C15。我和你都是C15的同级职员,按照规矩,你没有资格审讯我,坐在那里的应该是正副组长。”
“可我还是坐在了这里,虽然我很不想做这种工作。”
“涵姐被撤职了,从你出声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这一点,因此没必要问。”林尘有些头疼,眼睛一闭一睁,一切都变了吗?
“就你这脑子,怎么好意思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不问问,为什么她被撤职了吗?”
林尘道:“不问,因为你自会告诉我,没必要问。老战,不要兜圈子了,很无聊啊。”
那人伸手拍了一记,上方的声控灯亮,照亮了他那边。两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头,四目相瞪。他是战痕乾,刚刚上任的C15反恐情报特勤小组副组长。
战痕乾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双黑靴,那是林尘最宝贝的鞋子,因为是林瑶送给他的。“我相信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由我来诉说吧。当你身在科博馆一号展厅时,一行医护人员打扮的家伙袭击了方希梦的病房。”
林尘的眉头微皱,果然如此。“高原游骑兵的主要目的就是方希梦,在我昏迷前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她们怎会知道方希梦在这里?”
“这就是问题所在。”战痕乾伸手点了点桌面,他的双眼微眯,扫了一眼林尘的黑靴。
“有内奸,这个内奸就在我们这些人之间。”林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一直都没有正视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金邦广场恐袭案后,朱雀当天夜里就找到了身在c国医院的我。当时我就有所怀疑,知道我在那里的人并不多。当我去联邦中心机场接包小包时,朱雀也提前就知道了这一点,安排了人在那里等我。”
“那你怀疑这个内奸是谁?”
林尘闭上了眼睛,朱雀是当天早上就进行了恐袭预告,这说明她在那之前就知道林尘要去接包小包。“是我。在我让金沐烟开往机场之前,就只有我和半月组的人知道包小包的落地时间。可半月组的人不知道我在c国医院,连包小包都不知道,所以这个内奸只能是我。”
“但内奸不可能是你,“暗箭”再黑暗,也不可能错怪一个拿命去拼的情报员。”战痕乾从他的位置上站起身来,伸手拿起了林尘的那双黑靴。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内奸,除非我精神分裂。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我的身上放了监控设备。”林尘看着自己的黑靴,双拳紧握,心头传来阵阵绞痛。
“我们在你的黑靴内侧找到了一个很隐蔽的植入式微型追踪器,同时具有监听功能,我们在上面找到了指纹。”战痕乾走到林尘身边,将黑靴交还给他。“内奸,就是……”
林尘抬手打断了他,眼中泪光泛起。“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
战痕乾道:“我们审讯过她了,可她什么都不说。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天石没有立刻采取特殊手段,说等你醒来,让你处理。”
林尘猛地起身,伸手从战痕乾腰间抽出他的枪。战痕乾没有阻止他,目送着他夺门而出。
林尘在楼道间一阵狂奔,回到了他的病房外,那两名情报员都没有阻拦他,给他让出了道路。他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屋中的金沐烟依旧坐在那里掩面哭泣。
林尘手中的枪对准了金沐烟,他的眸子比任何时刻都要冰冷,脸上的泪痕已干。他伤心,更愤怒,他从没想过会被一个对自己这般好的女人背叛。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在c国医院,你能找到身在方希梦病房中的我;在科博馆,你又能找到身在地下车库的我。第一次,我以为是巧合;第二次,我也希望是巧合。可是当方希梦的病房遭到袭击,这一切的巧合都变成了必然。金沐烟,你早就在我身上安装了追踪器!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高原游骑兵的人?”
金沐烟无神的双目微微抬起,瞳孔颤抖着,绝望地看向林尘。“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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