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记得中午吃完饭后一定要洗手，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今天为什么不是希梦姐姐送我啊？”木木奶声奶气地说道。他那张脸白白嫩嫩的和洋娃娃一般，走路拘谨有礼，不看穿着简直是个女孩子，毕竟是被几个女人带大的。
“林瑶阿姨有事，所以希梦姐姐要替她去工作室看着。”
尽管相隔十几米，帽檐也挡住了低头说话的女子大半的容颜，但金沐烟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子是易涵。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易涵，轻声嘱咐着那男孩，脸上带着醉人的微笑。她变了，是母爱改变了她。
易涵很快就发现了金沐烟，她先是愣了下，然后微笑着迎了上去。“沐烟，你怎么会来，今天不用上班吗？”
金沐烟摘掉墨镜还以微笑，“涵姐，我有很多事情想请教你，所以……这孩子就是易木吧，我听林瑶说起过。”
易涵摸了摸易木的脑袋，“木木，叫沐烟阿姨。”
易木眨了眨大眼睛，“沐烟阿姨，你好漂亮啊，和希梦姐姐一样漂亮。”
金沐烟愣了下，她分明和方希梦同龄，为什么辈分差了一辈？不过，她还是蹲下身子笑道：“咯咯，木木，你怎么这么会讲话啊，今年几岁啦？”
“我今年四岁了。”
一辆加长飞车从空中飞落，这是幼稚园的智能安全接送系统。将易木送上车后，易涵道：“沐烟，我大致猜到你要问什么，不过还是由你来说吧。”
“上我的车聊吧。”金沐烟指了指租来的车，“涵姐你这幅打扮要去哪里？”
易涵的神色变得严肃，“按照计划，我要去中央区警察总局。”
飞车升空，金沐烟喃喃地道：“这次回来，大家都变了呢。”
易涵若有所指的道：“是啊，像我们这种无法拥有自由的人，最终都会变成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
金沐烟听出了易涵的话中话，她没有过多在意，提出了心中的问题。“涵姐，谢谢你那天晚上救了我，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跟踪我？”
易涵早就知道金沐烟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她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实话实说。
“艾美萨君主国是君主制，那个异域国度宣扬的思想、政策都与华合大相径庭，在那里存在着不平等的阶级制度，也存在着很多黑暗的地下势力。像黑古会这种黑社会，在艾美萨数不胜数，更不用说高原游骑兵这种犯罪集团。包小包的妈妈方卉就是在艾美萨成了罪犯，因为你身份的特殊性，我们必须确保你没有变成第二个方卉。”
“因此你们才监视我？这么说现在在我们的后边，也有人在跟踪？”
“当然，“暗箭”的工作是尽量做到滴水不漏的。”
金沐烟心中震撼，今早出门时她和杰基仔细侦查了许久，本是为了判断自己要找的易涵是否就在附近，可后来却得出没有人监视自己的答案。这个跟踪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突然换人了？明明一开始是你监视我的。”
易涵犹豫了下，是她出动提出去跟陈霖的，她不知道该不该把陈霖就是林尘的事告诉金沐烟。细想之下，这算是部门的机密，不能透露。“你错了，一开始跟踪你的是林瑶，我只是第二个。轮流监视只是很日常的换班，没有为什么。”
“是吗？”金沐烟没有太多惊讶，这两天她细细思考了许多，早已怀疑起林瑶了。
“或许你说的不错，可我想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对于昨天在整个联邦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我们这些四年前的当事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吧。在魔术师赵存东《魔斯铠》的表演中，陈霖消失在朱雀的火焰中，后在地下车库内获救时已身受重伤，身上还绑了炸弹。”
“加上两天前的夜里，朱雀袭击了我。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对陈霖下手的人就是朱雀。我想，陈霖能获救一定有你们的功劳。可是，这个陈霖又是什么人，他和四年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朱雀为什么要对他下手？这三个问题我怎么都想不到答案。”
易涵沉默不语，陈霖、魔术师、魔斯铠、朱雀、地下车库、炸弹，这些关键词都太熟悉了，也难怪金沐烟会怀疑。自己认出了林尘，朱雀认出了林尘，金沐烟又有什么理由认不出来？
金沐烟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白色的机斗手套，“慈善晚宴那天，陈霖送了我这个。我回去后试了一下，尺码竟然和我的尺寸一模一样，完全合手。虽然这个猜测很不尊重死者，但是，陈霖就是林尘，只有这个答案能理清这些疑问。”
易涵道：“陈霖的身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对于陈霖这个名字，我应该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敏感，因为当我爱上他的时候，还不知道陈霖只是他的假名。”金沐烟的眸中闪烁着泪光，易涵的默认验证了她的猜测，没有任何事比林尘还活着更值得流泪。“其实那天晚上在慈善晚宴，我都看见了，你在洗手间和陈霖交手，还有李秘书。甚至，我比李秘书还要早到，只不过我没有插手的余地。”
易涵心头一惊，原来当时的一切全都被金沐烟看见了。以一个艾美萨皇家学院高材生的智力，看见那些场景，她可以分析出所有合理的遐想。
“我也是习武之人，我看见了，陈霖的反应完全可以接下你的腿，却选择了抱头蹲下，明显在掩饰什么。涵姐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出手，从那一块起，我就开始猜测陈霖的第二身份了。可那时我还没有想过，这个人竟然是已经死去的林尘。”
易涵转过头看向金沐烟，“原来那天晚上你也在，那我也没有必要掩饰了。我们给陈霖做过基因鉴定，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林尘。朱雀也是因此才盯上他，至于他这四年经历了什么，朱雀为什么袭击你等等，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么你呢，在从我口中确认了这些后，打算怎么做？”
“我……”金沐烟紧紧攥着方向盘，她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就是在这件事中，她似乎完全帮不上忙，甚至是插不了手。
四年前，金沐烟身处于事件中是因为金家本身就是一切的起点。可是现在，她这个局外人就算想帮林尘，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去插手？金氏总经理还是林尘的女朋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算是林尘的女朋友吗？现在的林尘可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我甚至没有立场。”
“那就先替他保守秘密吧，除此之下，一切照旧，回到金氏好好上班。小心王风，他和傅家有些关系。还有，小心艾菲，她就是朱雀。”
就连易涵都不知道该怎么帮林尘，更何况是金沐烟。如今林尘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易涵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而这一切都将在中央区警察总局解开。
飞车停在警察总局外的飞车站内，易涵和金沐烟打了个招呼就下车了，留下了金沐烟独自一人沉思，易涵的话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艾菲，就是朱雀？不过，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林尘还活着……”
泪水滑过脸颊，金沐烟将陈霖送的那副机斗手套捧在手中，看着这副手套，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那个昵称是‘L’的人就是林尘？是他的话，就不难解释为什么‘L’能拿到金氏的季度报表，他一直在暗中帮我。可是他送我三戒终端是什么意思？难道三戒终端另有深意？”
想到那三枚戒指还在办公室里，她迅速启动飞车升空。“天啊，我怎么会这么蠢，竟然把林尘送的戒指留在了王风的地盘。”
……
紫东分局。
“陈先生，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是。”
端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陈霖闭着眼睛，异常淡定地答复着。寻常人在警察局这种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局促不安。可对于一个“暗箭”出身的人来说，警局就跟自家后院一样，没什么可怕的，有什么看着不爽的让机器人管家处理掉就是了。
一身警服的路舟坐在对面，这位重案组组长很是头疼，一大早奉上面的命令将这位陈氏的太子爷请回来，可对方根本不配合审讯。一个人被他人在身上扎了九个洞，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是凶手留下的任何一个线索，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请你务必好好想想。”
陈霖睁开眼睛，一脸疲惫地吐槽道：“破案的关键不去现场找，却在这边审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受害者，警方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难道影视作品中的那些大侦探，演绎法都是骗人的吗？”
“你也说了是影视作品。”路舟感觉很头疼，“夏洛克那样的人物确实是存在的，可他们不存在于警务系统中，这些人的能力警务系统控制不了，因为他们是天才，而天才的精神大多不正常。”
“噢。”陈霖象征性的应了一声，随后陷入了沉默。
路舟本以为他多少会说两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场面一度很尴尬。“陈先生，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那为什么要答应跟我们来警局？”
陈霖耸了耸肩，“可我觉得我已经很配合了，难道还要我把脑壳剖开看看我究竟忘掉了什么？”
“你……”
路舟险些忍不住要骂人了，这个陈霖嘴里没一句负责任的话，从他坐下来那一刻起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最可恨的是，这家伙还毫不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他是真不在乎自己差点被人杀了吗？
就在这时，隔离门开了，一道身影径直走了进来。路舟回头看了一眼，连忙起身行礼道：“局长。”
陈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穿着一身西装，脸上还戴着飞车眼镜，看来是刚刚开车赶到的。这人能接替黄涛当上紫东分局局长，也一定有些手腕。
分局长摘下眼镜看了看陈霖，“小路，你跟我出来一下。”
目送着两人出门，隔离门随后关上，陈霖抬起头看去。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仪上亮起一道白光，一道光影投射在陈霖对面的位置上。
光影中，缓缓地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这女人穿着一身便衣，清冷的脸上带着些许笑容。
“看来，闲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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