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程卫东认识了老乌太太后，隔三差五就过去一趟。
反正每次就扔个三、五块钱，看完有的时候管用，有的时候就保持现状。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就是奔着和老太太唠嗑去的。每次唠嗑吐槽自己的亲爹，人家都能给到他想要的回应，这就足够了。
他这边是乐得其所，可王素英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以前兜里给他装十块钱都能花到月底，可现在不仅花不到月底，这个月居然从钱匣子里拿了两次大团结，关键还没看到他给家里买过什么东西。
在服装厂，他每个月的工资是45块，一个月就花了一大半的工资，这就让人不得不担忧了。
如此，王素英就存了个心眼儿，这天见程卫东晚饭后又要出去溜达、消食，她等了几分钟也跟着出去。
清明一过，白天、晚上就没那么冷了，穿的也不多，所以走路啥的轻盈不少。不敢离得太近，所以王素英就一直溜边儿，遇到他拐弯的时候再加速跟上。
就这样一直跟到32栋，刚好路边有卖烤地瓜的，程卫东在炉前买了三个烤地瓜，然后拎着就进了6号公房。
此时此刻，王素英只觉天都塌了。
要知道他们在省城除了大姑姐和大姑姐夫那边的亲戚，再有能走动的就是一起干活儿的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住在这边的，而且他竟然还会买烤地瓜。
烤地瓜啊，这段时间都没说给她和孩子买，这人……果然大姑姐说得没错，男人只有挂墙上才能老实！
思及此，王素英也不浪费时间，转头就快速往李梁家方向跑。
她是说不听自家男人的，但是大姑姐绝对没问题，而且程卫东怕他姐姐，肯定会有所收敛。
到李梁家时刚要推门，想了想又回家了。
既然要去抓奸，家里的钱和存款单必须换个位置，否则被程卫东提前拿走，那她和孩子们可就没有钱用了。
回家见三个孩子都在主屋的炕上、趴桌上学习，让她愤怒的情绪得到一丝舒缓。
长舒口气，把钱揣进兜里，又把存款单换了个位置，这才大踏步往李梁家方向走。
进屋也没浪费时间，而且也不管李旺民哥俩在这儿会不会影响丈夫面子，直接把最近程卫东的反常，还有刚才她跟踪和他买烤地瓜的事儿，全部详细讲了一遍。
越说越委屈，越说情绪越不能控制，最后直接哭了出来。
“……他自打出院以后就不对劲，最近更是拿钱很多。这都没啥，可他……他给别人买烤地瓜，自己的崽儿们都没吃着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李旺民哥俩互看一眼，默默收拾书包，穿鞋出去。
这种大人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掺和，而且也不能掺和。
程瑶不太相信程卫东会有什么花花心思，可王素英亲眼看到又不能是假的，站起身道：
“你这样，先回家把钱、存款单都换个地方，然后你回来找我，咱们俩过去看看咋回事儿。”
王素英没想到大姑姐竟然会提醒她这个，欣慰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动。
“放心吧姐，我已经换了地方，我不蠢的。”
程瑶见她这么上道儿，放心的点点头，拿上风衣边穿边说：
“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就过去。如果这小子真的有外心，我肯定饶不了他，你就让他净身出户。”
“……啊？不，不用了吧。”王素英赶忙摇头，“大姐狠说他一顿就行，他怕你。”
程瑶闻言“啊”了一声，径自先行离开。
当然，她也能理解王素英的想法。毕竟他们这代人对婚姻都是从一而终，而且即便对方犯了原则性错误也不会选择离婚。但她能第一时间把钱和存款单换了地方，倒是说明她不蠢。
李梁跟着出来，二人一个烟色风衣，一个黑色风衣，再加上都是瘦溜儿身材。王素英在后面看着搂着大姑姐的大姑姐夫，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原本今年她也想买个风衣穿穿，可一想到价格就舍不得了。不过现在她想明白了，与其留着让他把钱祸害了给别人用，倒不如自己先用了，她又不是不赚钱。
三个人来到32栋6号房，大门是虚掩着的，程瑶不客气的直接推开，走近后很浓重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王素英闻到香味儿，“哎呀”一声，道：
“这个杀千刀的，他不会是过来找人看事儿的吧。”
程瑶先是一怔，随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纳闷问：
“虽然现在不严打了，可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说话间三人进了亮灯的房间，屋内除了程卫东和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子。虽然没看到长相，但从背影和穿衣就不难看出是个年轻人。
索性她和程卫东离得很远，不然王素英绝对会怀疑他们俩有事儿。
程卫东一看到亲姐姐来了，立马站起身，声音颤抖的说：
“大……大姐，姐咋……咋来了？”
老乌太太看着来者不善的三个人，忙清了下嗓子道：
“东子，你快回去吧，我都和你说过了，这种事儿就像啃西瓜，越啃越有。你现在气运都很好，不用再看了。”
程卫东忙不迭颔首，看了眼妻子，嗔哆着说：
“你把大姐、姐夫找来的？那么不懂事儿呢，姐和姐夫多忙呢。”
王素英气的不行，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瑶笑眯眯看着程卫东，戏谑道：
“你还知道我和你姐夫忙？既然知道，你整这么个事儿算啥？看好了嘛？我和你说的都是放屁了对吧！您这老太太也挺厉害，烤地瓜好吃吗？”
老乌太太被奚落的有些不悦，虎着脸说：
“我可没让他过来，是你弟弟自己找来的。再说了，我凭本事吃饭，我也不偷不抢。他今年犯太岁，我给他破一破也是出了力的。”
“哦，出力了。花了多少钱呢？”最后这句话是看向程卫东说得。
“我……我……”
见他支支吾吾，程瑶扭头看着炕上的老太太道：
“您是主动一些，还是我去报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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