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深目光微敛,“等我出院。”
明徽目光直勾勾审视,不带一分偏差的打量,霍砚深心肝五脏全遭受折磨。
男人思绪昏沉,几近困倦,“你先出去。”
女人敛眉,转身离开,“霍砚深,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男人凝滞,束手无策。
自眼窝深处射出的目光被白茫茫光亮湮没,靠近不了她。
昨天,文聪汇报说薛泯回来时面色并不好,那时他期望是明徽回心转意了。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
明徽出去的时候,见到了保镖。
保镖面色紧张焦急,“霍董来医院了,在休息室等您。”
他退后一步挡住她,“您用不用先回家?”
他的任务是保护明徽,霍总亲自吩咐的。
明徽抬眸瞥一眼,“不用。”
既然回来,总归要见一面,只是早晚的问题。
医院人多眼杂,霍宏山不敢做手脚。
推开房门。
霍宏山背对她,正翻一旁文件。
这些文件是霍氏内部基本架构和业务内容,目的让她上任前熟悉工作。
“霍总在icu。”
明徽进门,保镖特意站在门边,虎视眈眈盯他。
霍宏山回头,指着文件,“砚深这里的项目总结比递给我的报告齐全。”
“您可以问问吴秘书,他主要负责这个方面。”
明徽站在一旁,乖乖回答。
霍宏山脸色和蔼,“阿徽,你与我生分了。”
明徽不多言。
海城以前,她对霍宏山,多是感激尊敬。
父亲死亡,他捧来骨灰。
父母去世,他坚守婚约。
霍砚深犯错,他用家法教育。
……
某些时刻,她是明徽心中严父的形象。
一切止于葬礼。
那时她才知道,霍家颜面,霍氏地位大于一切,甚至大于亲生儿子性命。
如此,她不过是炮灰而已。
“您是霍董,对您理所应当尊重。”明徽说得含蓄,敛眉垂目,“您找霍总?霍总刚刚休息。”
“嗯。”霍宏山应一声,不说此行目的,又掀文件。
明徽不急不躁,在一旁等着。
保镖依旧虎视眈眈。
“倒杯茶来。”
明徽没拒绝,毕竟名义上还是长辈。
她爱喝花茶,下面人准备的也是花茶,只霍宏山是老茶迷,只觉得这茶汤清淡古怪,只喝一口就撂下。
“你怨你母亲吗?”霍宏山抬头,“在昆城,她做了些不理智的事情。”
明徽不回答,坐下。
“她表面刚强,实则情绪化严重,对于砚深,包括薛泯,她有很大期待。”霍宏山靠紧椅背,“你明白吗?”
明徽垂下眼帘,“可我什么都没做。”
一切错误坏处,是孙相宜自我臆想出来,又归结于她身上。
“坦白说,我希望你离开。”霍宏山道:“无论对你,对霍家,对砚深,都好。所以我劝你母亲到昆城送你离开。只是当中可能出现了一些意外,导致她情绪崩溃,最后演变到这种地步。”
霍宏山注视她,并不锋利,带几分压迫,是岁月沉淀下的威势。
“你母亲也后悔,回来后时常做噩梦,或许你可以回老宅去看看她。”
明徽无声。
霍宏山知晓她反抗心理,并不强求。
沉顿半晌,霍老爷抬眸,开口,“明徽,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霍宏山语气又软些,“或许,你该有自己的人生。”
明徽抬眼,怔怔望着他。
不言而喻的意思。
“我有个朋友在美国。”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在华盛顿,是名画家,主攻山水画,很受欢迎,或许你可以去找他。”
明徽看着面前的黑底烫金名片。
这位她认识。
享誉世界的华人画师,致力于将国画带到世界,作品曾在佳士得拍出八位数高价,与各大奢侈品牌都有合作。
“他会将你收为关门弟子,会帮你开世界巡回画展,也会帮你认识更多人。”
霍宏山商量的口吻,“你像你母亲,很有才华,不该被限制在北城,被限制在这里。”
明徽心情一瞬激颤,黑睫轻抖,双眸展露光芒。
霍宏山笑一声,胜券在握,“砚深耽误了你,我不能让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
身后护士敲门。
“霍董,霍总醒了,您现在去看他吗?”
霍宏山点点桌面,起身,“阿徽,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房间重归平静。
保镖面无表情关上门,只留明徽在门内。
女人怔怔看着面前名片,持续缄默。
霍宏山应该是特意查过她,面前这位,是她在学生时代最崇拜的画家。
若不是嫁给霍砚深,她大概率会飞去美国找这位偶像。
可现在……
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就摆在她面前,仅一步之遥的距离。
只要拨通电话。
明徽摩挲着名片,心口说不上的感觉。
酸涩、滞顿。
昆城回来之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面前的名片,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明徽叹口气。
……
霍宏山出来的时候,明徽就在门口等着。
她手里捏着名片,失魂落魄。
他眼中含笑,“阿徽……”
“感谢霍董给我这次机会。”明徽将名片递给他,“只怕我要辜负霍董一番好意了。”
霍宏山面容阴鸷,恶狠狠盯着她,“为什么?”
明徽不惧,迎面看向霍宏山,“霍董该知道,父母已走,我要留在北城与父母在一起。”
她目光锐利、冷静。
“霍董与我父母关系一向好,那霍董知道父母怎么死的吗?”明徽静静审视,细致观察对方表情,“当初我父亲的骨灰,还是您运回来的,对吗?”
霍宏山哼一声,“你父亲战死,母亲殉情,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还要我怎么说?”
明徽笑意惨淡,“是众所周知,可众所周知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相,您说呢?”
对方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明徽道:“在昆城时,母亲曾托梦给我,说她舍不得我,不是殉情,是被人害死……”
女人话意未尽,“所以我想问问您,您知道我母亲的死因吗?”
“不知道。”霍宏山面色平静,无波无澜,“托梦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也信?”
“半信半疑。”明徽看他迈步要走,又道:“您放心,就算我不离开北城,我迟早也会与霍砚深离婚,一定让您和孙阿姨宽心。”
霍宏山脚步一顿,消失在拐角。
再回到家,是傍晚。
保镖毕恭毕敬将人送上电梯。
明徽身心俱疲。
霍宏山果真是老狐狸,今天的试探并未探出结果。
下一步……
电梯门开,明徽毫无防备迈步出门。
门口有人影伫立,她抬头,人影扑过来,激动欢欣,“阿徽!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霜霜?”明徽打开门,“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靠嘴巴问。”蔺霜随她进门,“你联系方式我不知道,我问薛泯他也不说,最后只能问了文聪……”
蔺霜换了鞋,目光犹豫,“霜霜,你和薛泯闹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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