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请,卸甲! > 第276章 金纛出城,殿下赴阵来了!

“向前!”

“殿下就在前方,我等身为禁军,世代沐浴皇恩,若让皇嗣赴险,如何对得起天家恩泽!?”

张也声吼如雷:“便是舍马步战,也要杀穿敌阵!”

这支北军屯骑的精锐、敢战、善战、忠诚,是不必多言的。

他们也证明了自己。

即便在种种不利下,依旧不断向前凿进。

和正面进攻的紫镇东、许破奴二人互相呼应。

——沿河,丁斐身边言语多了起来。

有人主张支援麓谷:那里承受的压力很大。

“你在这放什么屁!?”

持此议的人立马遭到了喷击:“张梓城上坐着殿下,城下大战是重中之重!你我战死在此,是北军本分。”

“可要是殿下有什么闪失,你我材官世家,数代蒙羞!”

此言得附和者极多:“将军,出手吧!”

到现在,丁斐自然看出了周彻的意图:从始至终,殿下都没有想过防守。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吃掉韩雄!

只要打崩韩雄,叛军即将惨败。

而一旦叛军得胜,殿下罹难……

那在场所有人的厮杀,都将失去意义。

他们这些皇家恩养的禁军,可以自杀谢罪了。

握刀的手更紧了,他用力吐了一口气:“等!”

“将军……”

“等!”

丁斐没有废话:“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击叛军本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的,哪怕甄武败了,他也顾不上了。

事实上,凭借平难军和长水骑之坚韧,叛军分兵想要吃下这六千人,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

城前那一战,才是真的危险。

出战的三千人战力根本不能和自己等人相较……

——哗!

然而,伴随着成片的呼喝声拔起。

正面相持的叛军,竟没能挡住城中的出击部队!

叛军被压的后退。

紫镇东、许破奴率部压入了叛军大营中。

看到这一幕,韩雄不惊反笑:“彼辈极限在此了。”

“区区三千乌合之中,竟有这样的战力,实在了不得。”薛定忍不住道。

“要说乌合之众,我们似乎不比他们强吧?”韩雄摇了摇头,道:“胜负除了兵力优胜外,还有便是将与兵的勇气了。”

他望着薛定,道:“我想,此刻正是将军成名之时。”

薛定大笑,抱拳:“多谢公子成全!”

他走下了望楼,并带上了守营最强的精锐三千人。

作为胜负手,出动了。

薛定下场。

他是对自身武力极为自信的武人。

在并州境内,除其师弟王颉、其师父吕轻山外,是谁也不放在眼中的。

但今日,他没有贸然顶上前去。

他知道许破奴,那是冠绝河东的武人,也曾和自己师弟在数十回合内持平。

和他相对,那是一种冒险,是极不明智的——何况,他手中有着绝对优胜的兵力优势。

“压上去!”

“持盾覆铁甲者,拦住西侧!”

营阵西侧,被明显凿开一个缺口。

张梓出击之军,便是由西往东施力,得以寸寸而进。

随着薛定带着精锐入场,西边的缺口被重新封堵上去。

张梓军屡冲不开,前势受扼!

且,几个在此强攻的锋刃力量,都受到了挫伤。

叛军铁甲气势一振,大喝声中,反压回来!

不好!

阵中新人是傻得,但老卒们却是心猛地提起!

双方兵力相差太大,彼此军队的韧性差距也是极大的。

你以三千人攻两万人,两万人便是前沿部队被压着后退,后方大军依旧可以将局势挽回。

可你三千人要是被两万人压退,一退即溃!

这是军队体量带来的承受力之差。

这个时候,必须扼住这样的势头。

就像是防洪一般,一旦堵不住管涌,那就是滔天之灾。

砰!

就在这时,一道彪悍的人影走入场中。

他披着厚重的铁铠,如一尊行走的铁塔。

手持吞吴刀,劈开寒光一道,将前方盾牌撕成碎片。

而后大步连进,眨眼之间,劈杀铁甲盾士十数人。

他将目一扫,虎视熊威:“敢破阵者来!”

叛军铁甲盾士中,未有敢孤身应战者,皆肩接盾连,一同压上。

薛定观许破奴在此入战,又征调人手往此处来拖住他,自向前方。

避开许破牛,再以自身之力,撕开缺口。

当!

寒兵被一口巨盾格住。

随即,巨盾一侧,后方探出一口刀来。

薛定抬脚在巨盾上一蹬,闪身避开刀锋。

望着盾牌后的人,冷声发笑:“乳臭未干,就敢来对抗我?”

正常来说,武人的巅峰期是二十四至四十岁之间。

二十四之前,武艺未至巅峰,经验亦有欠缺;四十之后,体力和顶尖反应能力开始下降。

而面前人还是个少年,十八岁都不到,不要说武艺经验,就是力量都还有很长的发育路要走。

属于半大孩子。

紫镇东目中寒光一凛,抡手又是一刀劈了下来!

二人恶战。

此前步步向前的张梓城军,前进之势被扼住。

双方厮杀,僵在原地,互相消耗放血。

——麓谷,激战如火,六千朝廷精锐爆发的战力十分可怕。

若是吕轻山不在,以最开始的两万人,或许已要顶不住了。

——营北,屯骑凭借防高血厚,纵然失去了速度之优,依旧牢牢咬在此处。

——沿河,丁斐的紧张要到了极致,他几次将佩刀拔出,又咬着牙将其推回鞘内。

直到这一刻,他看到张梓守军和叛军主营僵持阵前,终于要坐不住了。

座下战马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也焦急的往前走出了几步。

“父亲!”

麓谷战场,主阵的吕厚找到吕轻山:“麓谷难取,不如暂守,您率领精锐回撤,给张梓守军致命一击?”

“是个法子!”吕轻山点头认同,也更为心动。

麓谷是六千精锐,吃下他们顶多抓几个朝廷将领。

而张梓城门下,却只有三千人,还是临时捏合的部队。

吃下他们,可以直接活捉周彻!

吕轻山先将自己撤出战线,调集所部改攻为防,防止自己精锐一走全军猝然而崩。

同时,拆令兵快马去见韩雄,准备上报此讯。

望楼上,韩雄见局势僵持依旧,亦有此念,挥手召来令兵:“传令,麓谷改攻为守,拖围朝廷援军即可。”

“命吕公速领精锐转战张梓城下,一击破敌!”

“是!”

命令相接,麓谷战场率先变动。

叛军唯二的精锐之一,在麓谷战场上撤下,进行调头。

“——报!”

“麓谷敌军变动,抽调兵力,往张梓城门下而去!”

战局瞬息万变。

无数快马往来奔驰于战场,为各自主官通报——将要行动的丁斐也接到了命令。

马背上的他,倏然一震,看向吕轻山部。

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吕轻山。

否则,这一路人马加入,张梓城下必然难以支撑。

铿锵一声,刀锋抽出。

“——报!”

“将军!”

就在这时候,一道更尖锐急促的声音响起:“旗动了!”

“什么?”丁斐愣了一下。

“旗动了!”

来人重复,指着张梓城上:“城楼上,殿下的皇嗣金纛动了!”

丁斐猛地转头,盯着城楼上——

——城楼上,金色大旗移动。

几个大户主自荐,林氏主亦在其中。

“少习武,虽疏战阵,力尚在,愿为殿下擎旗!”他道。

“我也愿擎旗!”张梓常氏的宗主,年已近六旬,但生的颇为雄壮。

陆轩面露难色。

他倒是想帮忙,问题是这玩意不是谁都能擎得动的。

“我来!”

这时候,一道坚定的声音响起。

秦升来了。

披甲跨马,面带红光。

周彻问:“伤体能上阵?”

“能擎旗随殿下蹈阵,诸创皆愈,不知疼痛。”秦升昂声答道。

盖越看向周彻。

周彻颔首。

盖越手一扬,将大旗交到秦升手中。

秦升稳稳抄住金纛。

远远看去,那面金旗先是下了城楼,在人们眼中短暂消失。

而后再次出现,便在城门口了。

于长风中抖动,跃出一道金波,向前缓缓压了过来。

——哗!

麓谷战场,立在高处的军士率先哗然。

“怎了!?”甄武惊呼。

“将军您看!”

左右遥指,声音颤抖:“殿下的皇嗣金纛出城了!”

甄武头颅一转,脸色即变。

而后,雄浑的声音拔起:“金纛出城,殿下蹈阵去了!”

厮杀中的平难军一听一看,无不大震!

禁军是皇家养的,而平难军……直接就是周彻本人养的。

他们对周彻的忠诚度,自是不需怀疑的。

我等何用?竟要殿下蹈阵!

一时间,诸军万分惭愧,力发万分,暴吼如雷,猛地压了上去!

僵持的阵脚,猝然而动。

围攻的叛军,被一波压下山脚来。

正在抽身率军撤走的吕轻山蹙眉:“敌军何以如此?”

“吕公!”前线有将领大叫:“金纛出城,平难军死战,我等难守,速回援之!”

吕轻山大惊。

他望着城门口那细小前移的金点,竟愣在原地。

——“啊!”

望旗良久,张也嘶吼,眼似流朱。

在从骑环绕中,他将刀一挺:“瞧见么?殿下下城了,与我等同赴敌阵!”

屯骑喊声如浪!

铁甲寒光惊落月,千军呼啸起朝阳。

日光大盛之际,重骑不顾一切,在营地中强行驱马。

冰冷的铁光连成一片,在灼灼日辉下,撞出一片赤红的朝雾!

丁斐出鞘刀,朝敌人主营一指。

“随殿下蹈阵!”

他如是道。

什么麓山,什么截停吕轻山,都不必去顾了。

在金纛出城的片刻,全军士气随同朝阳拔到了顶尖之处。

破敌取胜,就在此刻!

无论鏖战几次,所向披靡的士气和不屈的意志,永远是大军取胜的关键。

朝廷军威煌煌而起,叛军气势淋漓渐落。

一势顿起,舍命在先。

在朝廷军悍不畏死的一波爆发下,叛军排先之军倒下成片。

以至于中军震骇,纷纷后撤,避其锋芒。

一人退、则人人退。

所谓势不可挡,就是如此!

“不要退!不要退!”

看到战局顷刻间如此,薛定惶恐大叫:“都给顶回去!顶回去!”

军势已被压制,他的吼声有些难以为继。

对于面前汹汹而来的敌军,他有些难以相信。

自己等人如此军势,真就要这样败了?

不甘!何其不甘啊!

他望着敌军后方,远远一面金旗飘来,愈来愈近……

终于,那面旗撞了过来,和前方的大军融为一体。

金旗之下,周彻将手中大槊一舞,凛然喝道:“诸君为国,我来助战,同赴阵去!”

周彻身前那一批军士听见了。

他们听见皇子殿下的声音到了,也瞧见那面旗飘在自己头上,连忙附和:“同赴阵去!”

“同赴阵去!”更前方的人亦道。

“同赴阵去!”

“同赴阵去!”

喊声愈来愈响,像浪花连绵,一直扩散到交战之处。

哗啦一声,这可怕的浪涛,将叛军拍垮下来。

如此,薛定左右皆退,身边自己人几乎一空。

而对面甲士咆哮着,簇拥在紫镇东身旁,向薛定涌来。

就像是拔闸的覆地之洪,漫漫弥天而来!

一旦卷入当中,是绝难脱身的。

看到这个场景,薛定胆裂,转身便走!

轰!

随着他一转身,正面战场彻底失去了悬念。

“薛定!”

望楼上,看呆的韩雄迟迟回神,冲着回头的人影愤怒咆哮。

薛定顾不得惭愧,只当做听不见,混在乱军中狂奔。

再不跑,就得没命!

“薛定!薛定!”

韩雄连喊数声,看着自己的人悉数回头,惶惶而走,他叹了一口气。

他一把抓住了枪,快步下了望楼,于叛军中逆行。

左右大惊,赶紧扯住他:“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天井从头到尾不曾见过。”

“张梓孤城围多日不破。”

“让周彻百骑溃营在先。”

“今日叫他以少胜多破军在后。”

“张梓败局已定,并州之火至此欲阻。”

“我无颜去见父亲,更无颜立于世。”

韩雄跨上马背,端起了自己的枪:“叛贼也好,汉奸也罢,这名声我是摆脱不了了。”

“但为人一回,终要有所立,且死于此吧!”

言讫,他拍马加速,往周彻军冲来,且大呼道:“诸军莫退,随我一战!”

或有极少数真忠心的,还有少数自认逃脱不了的,加上部分脑子昏了、听他此言茫茫然转身的。

在这溃军中,作最后殊死一搏。

随着周彻军到,他们被扑成一朵朵血花。

韩雄在乱军中摇摆,直到身前人悉数死绝,他看到了周彻。

那夜交锋过的身影。

他身上又添了许多伤势。

他奋尽力气,催马上前,向周彻刺出一枪。

砰!

对方的大槊再次将自己的长枪震开。

冰冷的槊八面棱切了过来,在韩雄脖子上割过。

他听到脆断的声音,血疯狂涌动,脖子不受控制的折了下去。

连带着他整个躯体,也缓缓往马下栽去。

能死在这样的人物手下,或许也是我之幸吧……

最后一刻,韩雄如是想着。

——p:小酒在此祝大家除夕快乐!

至春节,又婚期将近,能爆更的时间不多,但既然是新年,明后天尽量爆更一波作为新年礼物。

祝各位书友们在新的一年里,首先要身体健康,其次事有所成、平安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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