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您，在此之前，海城没人知道，我是为简总做事的。”
“……后来简总病愈，也有人来挖我，试图打听简总给了我什么条件，让我如此衷心。”
温宁安静的听着。
许政迎着她的目光，轻轻笑了。
“衷心吗？也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人得感恩。”
许政是贫困生。
大山里考出来的学生。
但是他没有学费。
拼了命打工赚钱的那个暑假，许政遇到了简慕安。
在许政打工的大家蛋糕店，简慕安来给温宁买蛋糕。
那时候店里没人，许政便偷偷将电视调成了法制频道。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学习的机会。
大多人都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但是简慕安会，她像是只看了一眼许政，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底细。
简慕安第二次来的时候，递给了许政一张名片。
告诉他，如果想好了，联系她。
许政以最好的成绩读完了大学，又进了简慕安不挂名的律所。
成了她潜伏在暗中的利刃。
这样的故事。
温宁不会惊讶。
这就是简慕安会做出的事情。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许政看向了她，他没能在温宁脸上看到什么波澜。
许政不惊讶。
他缓缓又开口，“这个案子，并不复杂，而且……和简总的关系也不大。”
当事人之一的邵星光一直在医院抢救没有醒来，第三天死亡。
他没有提供任何的说辞。
警方只能从他的伤势来判断。
造成邵星光死亡的最大原因，是他腹部中的那一刀。
简慕安之后对他的殴打，并不致死。
但简慕安认下了那一刀。
她说是她捅的邵星光。
许政静静凝视着温宁。
他轻声的问，“温小姐，简总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吗？”
温宁没有开口，她偏头，避开了许政的目光。
空中餐厅的阳光太好了。
刺的温宁眼前有些模糊。
她攥着包站起了身，却在起身的刹那，因为突然喉间突然涌出的痒意，蹲下了身，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
许政拧着眉头起身，抽了纸巾，很轻的给温宁抚着背。
另一只手拿了手机，打给林踪。
可能是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温宁的身体愈发的力不从心。
每一次咳嗽，都是漫长痛苦的。
她蜷缩在地上，每一声咳嗽都带着血。
到最后，咳嗽终于止住，温宁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许政递来纸巾。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复杂的神情。
作为简慕安的辩护律师，他需要知道所有细节，并且揣摩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温宁的心思。
揣摩温宁究竟是处于什么心思，不出面说出真相。
所以他见过林踪身边那个R国来的医生鲍里斯。
鲍里斯很坚决的说，“温是没办法活下来的。”
癌症是一个听起来就让人绝望的词。
而温宁已经是晚期了。
许政去见简慕安，她对公司的情况不在意，对她自己的处境不在乎。
只是郑重的叮嘱他，以最快速度联系最好的医生，让温宁接受治疗。
温宁扶着椅子，缓慢的站起身。
她没看许政，提着包，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开。
许政望着她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背影，缓缓又说道，“温小姐，简总只需要你说一句话，这很简单，对吗？”
温宁没有停步。
也没有回头。
……
林踪气喘吁吁的上来时，只看到许政坐在椅子上，端着咖啡，却半天没喝。
他走过去坐下，“走了？”
许政微微点头。
-
从餐厅离开，坐上的士。
温宁陡然又咳嗽了起来，司机被吓了一跳。
不断的从后视镜里往回看着，“哎！我送你去医院吧？！”
温宁说不了话，只能无力的伸手表示拒绝。
司机已经自己打着方向盘调转方向了，嘴上说道，“你撑住啊！”
司机心里是真慌，生怕开的不够快，路上甚至还闯了个红灯。
到了医院，他像是送瘟神一样目送着温宁下车。
医院的人总是很多。
步履匆匆，愁容满面。
温宁不喜欢医院。
很讨厌。
她紧皱着眉头，转过身，拦了一辆车。
拉开车门，坐上车的瞬间，温宁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抬了眸，看向了司机。
盛凝抬了抬鸭舌帽，从后视镜里和她对视。
她声音染笑，“你变敏锐了。”
温宁扣了一下车门，上锁了。
她拍着车窗的时候，盛凝踩了油门。
饶有兴致的看着温宁又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好心提醒道，“车里有信号干扰器，小妹妹，报不了警的。”
温宁便忽然安静了下来。
只是冷然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找我？”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盛凝才回答她的话。
她语调上扬，“温宁，你要死了是吗？”
温宁没有开口。
盛凝早已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并不需要温宁亲口承认什么。
所以她的心情很好，特别的好。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真的在为温宁惋惜一般。
“你看，温宁，我早就说过，这条路，不属于你。”
她抬眸，从后视镜中注视着温宁冰冷的目光。
“慕安愿意给你一切，但是你接不住。”
“……你短命啊！哈哈……真是……太可惜了呢。”
温宁凝视着她，终于缓缓开口，“和你一起死，让我觉得恶心。”
盛凝挑起眉，“和你一起死？”
她轻哼了一声，“我不会死的，温宁，你不能到这个时候还这么天真呀……”
“天真的让我觉得可怜。”
“你会。”
温宁认认真真的说着，“你会被警察抓住，你会被执行死刑。”
“你要为所有人赎罪。”
“呵呵……”
盛凝这次笑意真切了几分。
她说，“温宁，你还是像个小学生。”
车子开出市区了，来往的车辆瞬间少了许多。
盛凝摘了帽子，也放慢了车速。
她心情看起来真的很好，脸上笑意很盛。
“我不会被抓，也不会死。”
她也认真的给温宁解释，“你死以后，我会换一个身份回到慕安身边，没了你，慕安只剩下我。”
“我们会逐渐忘却之前不愉快的一切，我们会一起度过美好的一生。”
温宁眉梢皱起，“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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