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苟县令平时虽然挺闲鱼,但在潼阳县声望还是不低。
当下便有不少反应过来的百姓立刻高呼,“保护县太爷!”
只是这样一来,使得现场更混乱了。
姜梨花担心这样下去会出现踩踏危机,忙探出脑袋高声喊道。
“大家冷静,往两边散开,不要互相踩踏,小心脚下!”
她的声音清亮,极具穿透力,倒真让现场静了一秒。
听到女音是从马车中传来,想到此行真正目的。
众人的关注力再次被转回来,纷纷转头看向马车。
不过这时姜梨花探出的脑袋正好被伍成给推回去,他人也挡得密实。
众人只能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杀气四溢的站在马车上,宛若阎罗一般,令人不敢随意与之对视。
所幸这时一队衙役终于匆忙跑过来,人群里也再没出现袭击马车的举动。
人群纷纷退到两边,远远躲开。
这一退,便暴露出地上躺着的一个生死不知的灰衣男人。
对方左胸往上插着一支短弩。
弩箭直入皮肉,只露出半截手指长的一端在外。
此人身上还有不少脚印。
弩箭并未射中要害,正常来说这人还能寻机逃走。
应该是在挤挤挨挨中不小心摔倒,被人群踩踏二度受伤昏死过去。
衙役上前探查呼吸,发现还没死,立刻把人一并带走。
至于趁乱逃走的几个混子,只能先回县衙,再派人去搜查。
百姓们都以为刺杀是对着苟县令来的。
苟县令却很清楚,刺杀是对着姜梨花来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刺杀姜梨花,但他知道,姜梨花绝对不能出事,一切必须以她安危为第一。
马车飞快从清出来的大道奔驰往县衙。
马车里的姜梨花也紧皱眉心,暗自思索。
她同样清楚,刺客的目的应该是她。
不同的是,她对这场刺杀惊讶有,但似乎又不是特别意外。
从皇帝封她为官,又没有以土地修复名义,处处透着古怪,她便想到后续会有多少麻烦接踵而至。
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势如此汹汹,一开始就搞刺杀。
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政治关系,还是利益关系,或者是私人关系?
最后一种可能性应该最低。
她眯起眼睛,开始用排除法。
原身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此前并未与谁结仇。
她穿来后,能算得上结怨的,也就是陈氏家族那些,还有永安堂的褚家,或者还能加一个背后的淑贵妃。
前者她自觉对方没那个胆量买凶杀人。
即便真有这个狗胆,只是也就收买几个混子,断是弄不到弩箭这种东西。
后者的话,在她看来可能性也有,不过偏低。
褚家如果想报复的话,早就出手了,也犯不着等到现在。
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出手,跟她被封官应该有直接关系。
她不觉得能成为贵妃,还生下活到有能力竞争皇位的皇子的人会蠢到撞皇帝枪口上。
至于政治因素。
她虽被封官,但如今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而已,背后又没什么特殊党派。
要说有,那也是皇帝。
犯不着立刻引来他人刺杀。
所以最可能的就是利益因素了。
而且应该和营养液有关。
菌菇种植是直接利益,只有获取才有利益,不存在竞争关系。
如果对方是因为菌菇种植,应该是抓她,而不是杀她。
而她目前曝露出的另外两种会涉及利益的,就是营养液和肥料。
前者关系的就多了。
谁会不希望东南这些土地恢复呢。
党派集团?他国势力?
这些都有可能。
至于后者……
她不觉轻捏耳朵,唇角扯起一丝冷笑。
想到这个可能性时,她脑中陡然便想起了肥田丸。
若说谁会对她产生仇怨到恨不得杀了她,竞争对手的可能性最大。
她的营养液和肥料,正好是肥田丸的克星。
以后一旦推出,很大可能会直接断了对方财路。
断人钱路可不就是如杀人父母么,这仇可大了去。
她心中冷笑。
最好是她猜错了。
原本她并不想做得太绝。
虽然肥田丸对土地有些许害处。
不过这种害处只在受酸雨影响,自愈能力不足的土地比较明显。
对正常的土地影响还是比较小,甚至赶不上土地的自我修复速度。
所以她从没对人提起肥田丸的害处,以及它才是导致东南土地几乎成废土的真凶。
可若对方要绝她活路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当然,也不存在褚家因为与凤家利益之争,哪个糊涂蛋脑袋一糊涂就对她出手。
真相如何,还要进一步调查。
她相信这件事早晚会出个结果。
毕竟她可是皇帝钦点的劝农使。
即便不谈她的重要性,单皇帝钦点的劝农使第一天上任就遭遇刺杀。
这无疑是给了皇帝脸上狠狠煽了一巴掌。
她能忍得,皇帝都未必能忍。
更别说她个人还关系着北朝国的利益,皇帝应该说最不想她出事的人。
这件事铁定会下死力去彻查清楚,她只需要等结果而已。
唯一担心的是对方期间,还会再继续出手。
思及此,她眉心拧得更紧。
苟县令没想这么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寻仇。
忙问姜梨花有没有什么仇家,他好尽快筛出真凶,提前截断危险。
姜梨花也没跟他讨论自己那些分析,只是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基本都在村中,外出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没与人发生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着实想不到。”
苟县令皱眉。
他也调查过姜梨花,知道她说的没错。
可没有仇怨,那是何人要刺杀她。
突然,他想到什么,面色一变,“难不成是……永安堂背后那位?”
他能想到的,也就这个了,而且越想越觉得可能。
姜梨花只是垂眸做思索状,没与他探讨。
虽然她觉得应该不大可能,但谁能保证。
再说,如果真不是淑贵妃,她却成了第一怀疑对象。
对方为了向皇帝自证清白,自然也要使力一番。
而且之后短时间应该也不会对她动什么手脚,反而对她有利。
想罢,她敛眸叹道:“我只是寻常百姓,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农官,哪能惹那位这般大动干戈,难道就真只为那几个药膏配方,便能如此草菅人命?”
苟县令神色凝重。
“你不懂,那些人……”
他说到一半止住,强硬转开话。
“不过你别担心,这件事我稍后一定会上报,正好钦差队伍还在村中,也需叫他们知晓,想必应该不会不管。”
姜梨花抿唇,“我对这些并不了解,也不知该如何,一切便有劳大人了。”
苟县令忙摆手。
“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再说你研制出可修复土地的东西,对国家和百姓都极重要,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姜梨花只是勉强一笑。
苟县令只当她被吓到了,对那些随意玩弄权势,草菅人命的权贵更加深恶痛绝。
这便是他这十几年来只愿意在这个小地方苟着的原因。
姜梨花遭刺杀的消息很快被送到马头村崔公公手中。
崔公公闻言也大为震惊,而后便是愤怒。
无论刺杀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方偏偏选在陛下下旨封官。
这无疑是对陛下的挑衅呐!
再往深的想,姜梨花如今关系北朝国大半命脉。
才封官就遭刺杀,莫不是营养液的消息泄漏,是他国间人动的手?
若真如此,可就是大事。
崔公公越想表情越凝重,当下就带着队伍气势汹汹往县衙去。
他来时,衙门里正忙乱着。
一部分忙着抓人查刺客,一部分正被姜梨花指使得团团转。
姜梨花进了衙门后,只抽出点时间配合录口供调查。
之后便去了西厅,开始忙于政务。
她现在还是个光杆司令,没自己的班底,只能跟县令借人。
连秋师爷都被借过来,这会正带着人帮忙整理农要文书,以及近五年各乡田地农事情况。
崔公公先找苟县令了解完刺杀的事,确定姜梨花真的没事,才找过来。
刚来就听到姜梨花让秋师爷帮忙去给她找一批木匠和铁匠过来,说是要打一批新的农具。
崔公公好奇,这个档口她怎么还有心思打起农具来。
“若是要赶秋收,只管去周边买便是,这会打也来不及。”
“崔公公,屈大人,您二位怎么来了?可是有何事?”
姜梨花笑着同两人打招呼。
崔公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咱家已经听说你被刺杀一事,如何了,可有受伤?”
姜梨花顿时满脸感动,“没有,幸有伍成与牛大力相救,衙役也来的及时,就是吓到而已。”
崔公公颔首,“事我已经从县令那处了解了,幸得有伍兄弟在侧,不愧是顶顶有名的神箭将军,没事就好,其余的你不用多想,就好好继续你的事就行,我会留下几名侍卫保护你,待我回京禀明圣上,定把凶手抓住正法。”
旁边的屈启闻言,被袖子掩盖的拳头不觉轻颤。
屈启也不知道刺杀的人是谁。
可他前脚才送信出去,后脚姜梨花就被刺杀。
即便他也不得不怀疑,刺杀姜梨花之人,是不是与那位,或是那些人有关。
他心中忧虑之余,更多几分焦躁不断暗骂那些人。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对姜梨花动手。
哪怕缓上十天半月都行。
钦差队伍还在,这不是公然挑衅陛下。
还有,刺杀就算了,还只随意拍那么两个歪瓜裂枣。
现在人没杀死,反受其乱。
崔公公说完,没听到姜梨花回应,不由疑惑。
“姜大人?怎么了?”
姜梨花回神,忙摇头,“没有,就是今天精神总容易恍惚,多谢崔公公了,真是劳烦您。”
崔公公不疑有他,摆摆手,“你是陛下所重之人,只要你能为陛下分忧,陛下定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姜大人只需好好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下官省得,陛下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定会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对了,刚刚我们便在说制作新式农具之事。”
话题被转回最初,崔公公也想起来。
不过他抓到了新的关键词。
“新式农具?”
姜梨花不好意思笑笑,“其实也只是下官一些设想,还未做出来,也无法确定,主要是为之后的冬种。”
又一个新关键词引起崔公公注意。
连屈启注意力也被引过来,不由蹙眉道。
“你该不会也想让潼阳县的人都跟着你做大棚种植吧?”
他也需承认,大棚种植的设想的确不错,就是还不知道具体效果如何。
但它有一个无法推广的缺陷,那就是成本过高,非普通百姓能承担得起。
别的不说,光那些订制纸的价格就超过一亩田的收成。
更别说这种纸还不能重复利用,可能种完一批就得换新。
完全不是寻常百姓家庭能负担得起。
别说寻常百姓,就是富户地主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法子,实在太亏本。
目前这个法子只适用于不以盈利为目的,或者田地产物价值远远高于投入的耕种。
他说时,忍不住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眼底也多了几分鄙薄。
觉得姜梨花果然还是市井见识和想法,只想着眼前和目的,却不想其他。
若她真利用权力去推广这东西,恐怕都不需要他们这边出手,她就能引起民愤,自己玩死自己。
果然女子就不该为官,头发长见识短。
也不知道陛下如何想。
若真重视营养液,取了配方,随意给点赏赐就成,何须多此一举呢。
姜梨花只是谦然一笑。
“非也,只是正好得知一作物,正适合东南这边秋冬气候种植,想着反正秋收后土地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试试种点东西。”
这么一说,崔公公也来兴趣了,“是什么作物?可是粮食?”
姜梨花摇头,“并非粮食,而是蔬菜,我叫它为韭菜,与久远之久谐音,取久久存活之意。”
“韭菜?”两人都有些诧异和好奇。
姜梨花一笑,“这种作物原是我在山中发现的一种野菜,因它在冬日也能生长旺盛,便好奇取来研究,目前已经经我改良过,产量应该还可以,只是尚未大范围种植,具体情况暂不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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