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其文见得局势变得不妙起来,连忙道:“陛下,丰邑侯当街殴打仕子,不管出于何因也不该如此行事。若今日不严惩,这个口子一开,其他侯爵纷纷效仿,再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礼与法就乱了,那大周也便乱了!望陛下三思!”
姜守业冷笑道:“颜老大人,事情总有个缘由,若不分对错就随意惩罚,这是否与礼法有违?你口口声声说着礼法,却不愿听丰邑侯辩说,这又是何道理?莫非你觉着,这大周礼法是你说了算?”
“姜相妄言老夫!老夫何时说过大周礼法是老夫说了算!你莫要为了庇佑其子,在此污蔑老夫!”
颜其文今日气得不轻,这姜守业实是无耻,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往他脑袋上扣罪名。
“好了。”鸿帝见得殿内争论不休,也有有些烦躁,胸口的闷气又重了几分,道:“诸位爱卿暂且不要争论,且让丰邑侯说一说。”
“丰邑侯,今日文武百皆在,你且细说缘由!”鸿帝说完,又对侍候在一旁的传礼太监道:“即刻让人出宫查证,若有人证且带回。”
传礼太监躬身领旨,匆匆去了。
“丰邑侯,你且说吧。”鸿帝淡声道。
既然鸿帝让姜远说,姜远见得火侯也差不多了,便将李随风当街踹杀无辜女童前后始末说来。
“陛下,李随风为进仕的仕子,酒后失德,当街踹杀无辜女童,还扬言踹死了不过赔几两银子而已,还在大街上公然侮骂百姓为贱民。”
“此等行径,实是有失仕子之德!若他日为官一方,定然祸害百姓!”
“陛下一直以民为天,李随风此举将百姓骂成贱民,这与陛下制定的国策不符!且,李随风这等样子,岂不是败坏了我大周仕子、官员,甚至陛下的形象。”
“若大周百姓皆以为大周的仕子、官员,都是视百姓为贱民,若国之有难,百姓还会誓死相随么?!”
“李随风还打着太子的名号,公然在大街上叫嚣!此言行损害大周储君之名,于我大周根基不利!”
“微臣为挽我大周仕子及官员形象,见之必要阻止,微臣恼怒之下,出手重了些,请陛下责罚!”
姜远娓娓道来,硬是将街头斗殴上升到国策、仕子与官员的形象上来。
按他这么一说,事件便变了性质,这就不是他故意伤人了,是为了维护大周官员的形象,维护太子的名声,维护大周的根基了。
“哼!丰邑侯,莫要巧舌如簧!再怎么说,打残仕子也是你不对!”唐勇毅依然不放弃,但是气势却是弱了几分。
尉迟愚大笑道:“打得好!那等狗东西,别说打了,就是当场杀了也不足惜!敢打着太子的名号欺压百姓,这是坏太子名声!”
尉迟愚连连为姜远发声,姜远连忙拱手相谢。
尉迟愚回以微笑,脸色一转,指着唐勇毅一众言官骂道:
“你等吃着皇粮,承着圣恩!不去参那败坏我大周仕子官员以及太子名声之人,却要颠倒黑白来参维护你们名声的丰邑侯!你等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进了水!”
颜其文看不得尉迟愚一介武夫指桑骂槐,道:“尉迟将军!这些都是丰邑侯一面之言,何足信之!”
尉迟愚乃二品武将,与颜其文差了一级,但也不怂,道:“这不陛下派人去查了么!”
跪倒在殿前的李勉行自然也是查清楚了前因后果的,他儿子即便再有错,也不应被姜远打成残废,便拉拢了一些与姜家对立的官员来为己撑腰,而不是选择去大理寺直接告。
李勉行心中想着,有三公大佬之一的颜其文为己出头,即便不能让姜远削去爵位,搞个像以前那般的发配,也算是出气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姜远等人直接把这个简单伤人的事件,上升到到谋反、动摇国策、大周仕子官员以及储君的脸面上来。
不但偷鸡不成蚀把米,弄不好他都得完蛋。
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只会诗文的大儒,哪里是这些在朝堂上搞风搞雨的大佬们的对手。
原以为会有太子帮他撑腰,结果反手就被人把太子的名声拿出来压在他头上。
“陛下!臣,臣,不告了!”李勉行冷汗直流,磕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都愣了,这不查证的人还没回来呢,这就怂了?
唐勇毅等言官也傻眼了,这都闹成这个地步了,你说不告了?
唐勇毅等言官只觉背后挨了一刀,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你想撤就撤?
“李大人勿怕,查证之人很快就会回来!圣上自会给你一个公道!”唐勇毅此时骑虎难下,出言示意李勉行此时撤不得。
姜远冷笑了一声,道:“李大人,现在不是说你告与不告的问题了!咱们且等着就行!
如若查证到我的确是无故伤人,在此胡说!我自愿削去爵位!但若是,查证我所说属实,诬陷侯爵,怕是没那么容易!”
李勉行打了个哆嗦,这姜远是要对他下死手了,早知如此,又何必来告这个御状。
李逸行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颜其文,此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三公之一的太子少傅身上了。
颜其文看得情势急转急下,此时已退回班列之中,闭目养神起来,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了,连看都不看李勉行了。
不多时,传礼太监匆匆而回,禀道:“陛下,金吾卫大将军丁岳回来了。”
“宣!”鸿帝淡声道。
丁岳虎步生威踏入太和殿,抱拳行礼:“启奏陛下,臣亲自出宫查证已毕,回来面圣复旨。”
“说。”鸿帝又淡淡的应了一声。
“经臣查得,李随风在闻香楼纠缠花魁绮梦不得,进而酗酒,在玄武大街被梁国公府下人王氏之幼女无意撞了一下,李随风随即将其踹倒在地,并差点致其失命!”
“丰邑侯路过,救治幼儿,并制住李随风,李随风辱骂围观百姓为贱民,并扬言他是太子的人,丰邑侯随即殴打了李随风,一共打了三扁担!”
“丰邑侯边打边骂,说是今日你打我府中孩子,我便打你!你竟敢打着太子的名头欺压我这个小小侯爵。”
“李随风的言行,引起百姓众怒。臣已将愿做证的百姓带回二十余人,皆在宫门外等候,他们皆愿与丰邑侯做证。”
丁岳是鸿帝的心腹,掌管大内金吾卫与城中禁军一切事物,只听鸿帝之命,他此番说出来的话不偏不倚,既不偏袒姜远,也不抹黑李随风,查到什么就说什么。
常言说,真诚是必杀技,那不偏不倚的话语,杀伤力更大。
李勉行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他知道这事完了。
刚才鸿帝又命大理寺少卿去查煽动学子的幕后主使,这哪还有活路。
姜守业动则要灭九族,张兴张口就要抄家,姜远也要反告他污陷侯爵,这哪还有命。
“李勉行,你还有何话说?”鸿帝的声音渐渐变得冷了起来。
“臣,无话可说。”李勉行趴在地上颤个不停。
“即如此,众位爱卿还有何话要说?”鸿帝的目光从文武百官身上扫过。
一众文武百官皆不敢言,就连唐勇毅这等言官也皆无言,事实已经清楚,再说下去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不过唐勇毅等言官倒是一点儿不担心,言官嘛,有错必参之,参错了便参错了,大不了挨一顿训斥,丢官是不可能的丢官的,他们干的就是这种活。
“既然都无话可说,那朕就来判了此事!”鸿帝道:
“丰邑侯虽有维护大周仕子官员名声之功,但当街殴打仕子致残,太过鲁莽,罚俸三月,以后行事切不可急躁,纨绔性子也得改一改!”
“李随风酒后失德,踹杀幼儿,虽未致其人命,但有损我大周仕子之德,又打着太子的名号欺压侯爵,理应严惩,革去功名!”
“至于是何人煽动学子一事,大理寺彻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文武百官三呼万岁,这就算是认可了鸿帝做出的判决了。
“众位爱卿,若无事就散了吧!”鸿帝坐得久了,也有些累了,大过年的还要折腾这些事,也是心烦。
上官云冲却是又站了出来,道:“老臣还有本奏。”
鸿帝都想起身退朝了,谁料上官云冲又站了出来,只得又坐了回去:“上官爱卿,你还有何事?”
上官云冲抱着笏板出列,道:“丰邑侯设计的马蹄铁,老臣已列装了五百战马,这些时日让骑兵们连日操练,战马马蹄确实再无磨损。”
鸿帝闻言一喜,道:“这乃好事!有了马蹄铁,我大周战马便去了最后一个缺陷!”
“陛下所言甚是!”上官云冲道:“这马蹄铁确实用!老臣恳请全军战马装备马蹄铁!”
“准了!”鸿帝大手一挥便同意了,当即命张兴拨出银钱来,打造战马所需的马蹄铁。
张兴又出班奏着:“陛下,这马蹄铁乃丰邑侯设计之物,解我大周战马马蹄之困。强我大周铁骑,理应奖赏啊!”
张兴岂会不明白上官云冲出列说这马蹄铁一事是为何?
除了找自己要钱么,还有不就是为姜远要功么。
钱给你,要功的话也帮你说,只希望上官云冲这老家伙,别动不动就对他冷眉竖眼的。
“嗯!有功当赏!”鸿帝想了想,道:“赏黄金百两,丝绸千匹!”
姜远咂巴了一嘴,就这么点?
不过百两黄金也是钱,他最缺的就是钱,若又给他晋一级,空得个虚名也没什么用,且未必是好事。
“谢陛下!”姜远连忙出列谢恩。
此时再无他事,百官们纷纷散去,李勉行失魂落魄的走在后面,想找颜其文想想对策,哪料颜其文走得飞快,眨眼间便出了太和殿。
这么一场闹剧下来,姜远挨了个不痛不痒的处罚也便罢了,还捞了百两黄金与千匹丝绸的赏赐。
反观来告御状的李勉行,不但李随风被姜远打成残废,还被革了功名。
李勉行怕也是要完蛋了,一众官员离得他远远的,唯恐大过年的沾上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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