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燕安城、丰邑县、肃南府各县的百姓,纷纷朝盐行涌去,一时之间,各盐行人满为患,吵闹不休。
盐这种东西,不像瓜果蔬菜,吃一顿买一顿。
百姓买盐大都是按斤买,有的按斗买,家中的存货肯定是有一些的。
但架不住谣言四起,盐价飞涨,人多一起哄,也不管是真是假,买了再说。
燕安城中飞凤大街,盐业总司、盐业总代理的商铺前,也聚集了一大批要买盐的百姓。
百姓们拿着铜钱银两,差点将盐业总司的大门挤破,要求沈有三立即开市卖盐。
沈有三也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一夜之间盐价就会大涨,且还有谣言宣称是齐王与丰邑侯接管了附近的盐矿,不知何因,一直能产盐的盐矿现在产不出盐来了。
“乡亲们!听我说!”沈有三见局势不利,连忙提了铁皮喇叭出来,站在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大喊:“盐会有的!盐多的是,你们不要慌乱!”
“有盐你倒是卖啊!”
“你这不是号称盐业总司、盐业总代理么!你不是有精盐么!你卖,我等买!”
“就是,昨日你不是有盐送么!今日不让你送!我们买!”
人群中的呼喝声此起彼伏,都要求沈有三开市卖盐。
“大家勿慌!且等沈某五日!五日便会有大批的盐了!”沈有三声嘶力竭的喊道。
“五日?”有人冷笑道:“有盐为何今日不卖?非要等五日!莫不是沈老板将盐囤起来了,要卖高价吧!”
“我看就是!”又有人喊道:“不是说这盐业总司是齐王与丰邑侯开办的么!现在都说齐王与丰邑侯占了附近的盐矿,却产不出盐来,莫非不是产不出,是要囤盐卖高价?!”
“我看就是!盐矿就在那,怎么会产不出盐,我看他们就是要囤货,趁机涨价!”
随着这几句响起,众多百姓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越琢磨感觉越不对,顿时群怀激愤起来。
这些王侯坏到没边了,大周百姓本就苦不堪言,如今还要变相搜刮民脂民膏,连盐都不放过了。
沈有三看得清楚,那几个夹在人群中挑唆家伙有胖有瘦,但皆一副贼眉鼠眼之相。
沈有三未做生意前,也是燕安排得上名的混混子爵,岂会看不出来这些人是故意挑唆的。
沈有三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盐价大涨,谣言四起,都是针对盐业总司而来。
沈有三呶呶嘴,让几个护卫趁乱混进百姓中,盯住这几人。
现在人这么多,不可能当场拿下,还得以安抚百姓为先。
沈有三大喝道:“谁说我们盐业总司囤货了!实话与你等相说,盐业总司的盐已在路上了,不出五日,便会运来燕安!我沈某以脑袋担保,本司的盐绝不涨价!每斤十文,多收一文,你们尽可来砸我的铺子!”
沈有三说完,提着喇叭便回了店内,与这些固执且愿相信谣言的百姓说得再多,他们也不会信。
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便由着他们闹去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盐业总司的仓库里没盐这是事实。
沈有三一边让人紧急赶往肃宁县告知姜远与赵祈佑,有人在暗中出手了。
另一边,沈有三还要安抚那些有合作意向的盐商。
“沈老板!到底有没有盐!您给句话!”
“对啊,沈老板!今天我们可是带了银票来了!咱们也不需昨天那等精盐,只要是盐便行!”
“是啊,沈老板,今日盐价突涨,我等铺面的盐被抢购一空。如今大好机会,有盐就赶紧供给我等!”
这些小盐商们拿着银票或盐引,在沈有三面前舞来舞去,这时候盐价这么高,不趁机捞一笔岂不可惜。
这些小盐商不比大盐商,大盐商可以凭盐引去盐场提盐,而他们只能向大盐商批发,即便手里有盐引也不是很好使。
单运输那一块的成本就颇高,本就被大盐商在盐引上压榨了一头,自己去提盐,几乎无利益可言。
通常的做法是,他们先从大盐商手里高价买来盐引,然后再把盐引交还大盐商,再付一点点费用,由大盐商的车队帮他们运回来。
大盐商两头赚钱,小盐商却只能靠走量。
如今肃宁县的盐矿,与兴州的盐矿被赵祈佑与姜远拿了去,这三家盐矿不再凭盐引提盐,统一交给盐业总司管理。
而肃南白府手中的五座小盐矿,虽然认盐引,但得在有盐引的情况下加上现银才可。
现在盐价飞涨,又有消息传来,那五座小矿虽尽力在产盐,但因矿小根本没多少盐。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大盐商手里肯定是有货的,到得小盐商手里的盐被抢光了,便趁机涨价。
小盐商手里的盐没多少,也没有人通知他们要涨价,于是所有存盐被一抢而空。
小盐商们没盐可卖,大商行又疯狂涨价,在有心之人的挑唆引导之下,百姓自然将矛头指向有三座大盐矿的盐业总司。
问题是,盐业总司刚经手盐矿,哪来的盐?
布局之人就是打的一个时间差,先涨价炒起来赚一波,等得盐业总司的盐出来,姜远与赵祈佑的名声也坏了。
而幕后布局的人,又赚了钱,又把民怨引向盐业总司,正好一箭双雕。
“砰!”
赵祈佑一拳击在桌子上,怒火满胸:“岂有此理!燕安与肃南府各县的盐价翻了五倍!还有谣传是本王占了盐矿产不出盐所致!本王不信那些盐商手里就没有囤货!”
姜远喝了一口热茶,笑道:“靖轩兄稍安勿躁!这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了,无妨事。”
“明渊兄!本王怎会不急!现在已要起民怨了,脏水全往咱俩身上泼,若是处理不好,如何向父皇交待!”
姜远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肃南府各县的盐行都在涨价,恐怕与白翰文脱不了关系。这是要与我们明着干了。”
赵祈佑一把夺下姜远手中的茶杯,冷声怒道:“这白翰文是作死!敢污蔑本王,真当本王是好欺负的!咱们现在就杀去白府,我倒要看看他的好胆!”
“去白府找白翰文也没用,无凭无据的,他怎会认?”姜远摸着下巴道:
“有三派来的人说,燕安城闹得更凶,白翰文虽然势力不弱,但若真明刀明枪的与我们开战,他还没那个胆。”
“你是说,还有人在背后操纵?”赵祈佑来回踱着步思索着。
“莫非是?”赵祈佑心中一惊。
白翰文在肃南根底深厚,能掌控肃南各县的盐价自然没问题,但他的手伸不到燕安。
再者白翰文虽然有些根脚,但让他没有任何倚仗之下,就与一个王爷,一个侯爷对上,怕是没那个胆。
除非后面还有人能使动白翰文,让白翰文没有顾虑,才敢如此行事。
姜远与赵祈佑对视一眼,皆明对方心中所想,那暗中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如今要如何应对?”赵祈佑冷静下来。
姜远又重新倒了一杯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三给我们争取了五天时间,够用了。提炼精盐之法又不是多难的事。”
“现在先令肃宁县的这两座盐矿立即产盐,将盐工分成三班倒,日夜不停歇。三日即可稳住局面。”
“那不如把仓库的那些存盐立即运出去?”
“不!存货全部提成精盐!”姜远道:“咱们是走精盐的路子,盐业总司不卖垃圾!”
姜远说完,又对沈有三派来的人道:“回去告诉三爷,勿需五日,三日即可!让他可以收那些小盐商的定金了。”
一切安排妥当,盐场立即进入紧急生产模式,姜远不分昼夜的守在盐场,指导提炼精盐。
好在这些祖祖辈辈都是盐工的匠人们,对制盐手到擒来。
虽然提炼精盐步骤比较繁琐,但在姜远的亲自示范下,很快就掌握了技巧。
姜远让人买来大量栗米猪肉等物,保障三班倒的盐工能吃上饱饭。
并将盐工们分成小组作业,承诺当日产盐最多的小组,当天发放超产奖,每人三十文。
为了让长期受到压榨的盐工们相信,姜远先简单的开了动员大会,然后就是先发工钱。
盐工们哪曾享受过这等待遇,被姜远的这一套连招耍下来,顿时干劲十足,还不忘给姜远磕头,称姜侯爷为活菩萨转世。
盐工们的待遇比之以前,可谓天上地下,人人感恩戴德之下,库房中的盐以肉眼可见的增加,白花花的盐堆得满地都是。
赵祈佑从鸿帝那要来了一千禁军,将各盐场提炼精盐的房子团团围住,除了得到许可的制盐匠人,任何人不得入内。
安排好这些后,又传信沈有三,让其派出人去,以最快的速度,在肃南府各县,以及兴州、丰邑、济州各县,置办门店,或租或买,务必做到每县有一间属于盐业总司的直营店。
这些都是三人提前商量过的,原本按计划是要逐步开展,如今事态紧急,不得不加紧办理。
第四日的早晨,上百辆马车分别开进源头盐场与河泽盐场,上千民夫正在快速的将一个个细麻织成的大布袋子往马车上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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