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奶奶病了？什么病？严重吗？”乔野问。
“年纪大了，积劳成疾。”曹栋说起相依为命的奶奶，满脸难过。
乔野沉声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开了药，让回家多吃点好吃的。”医生跟他说，他奶奶没多久了，不用把钱砸在医院，让回家好好待着。
乔野沉默，拍了拍曹栋的肩膀，“走，栋子，我们多买点菜回家，哥给你露一手，我跟你说，我现在会做好多菜。”
“好，我可要好好尝尝。”曹栋打起精神附和。
两人推着鱼丸车去市场买了一大堆好菜回了曹栋家。
这片住的都是像曹栋他们一样的贫苦人家。
“奶奶，我回来了。”曹栋把车摊推回家。
乔野提着菜走在后面。
“小栋回来啦。”曹栋奶奶从屋里走出来。
“奶奶你怎么起来了？”曹栋赶紧过去扶住她。
曹栋奶奶笑着说：“我觉得今天精神头很好，想着给你做顿饭，我孙子最近辛苦了。”
“奶奶，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今天野哥来了，我们还说给你做顿好吃的。”
“阿野来了，你看我眼神也没以前好了，快坐，奶奶给你们倒水，最近外面太热了。”
“奶奶你坐着休息，我自己来。”乔野把菜放一旁，接过曹栋奶奶手里的水壶，自己倒水喝。
“那奶奶去给你们做饭。”
“一起去吧。”乔野见曹栋要反对赶紧开口。
因为他听他妈说过一句话，回光返照。
他希望栋子跟他奶奶多一些美好温馨的回忆。
三人都会做饭，只是曹栋奶奶眼睛不好，动作比较慢。
曹栋和乔野就配合着她，听她指挥。
炎热狭小的厨房一时间热闹起来，三人有说有笑，把买来的菜都做了。
乔野配合着曹栋一直讲着笑话，把奶奶逗得很开心。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比屋里凉快，至少有风。
曹栋和乔野把桌子搬到门口，然后把奶奶安排坐下。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乔野给曹栋奶奶盛了碗鸡汤，曹栋给奶奶夹了软软糯糯的红烧肉。
曹栋奶奶看着忙前忙后的孙子，眼中满是不舍，她其实心里有预感，大限将至。
她就是放心不下这个唯一的孙子，她离开了，她孙子一个人可怎么办？
一顿饭在三个人的成全下，吃得格外满足与温馨。
饭后，乔野和曹栋收拾好厨房，三人坐在屋檐下。
天空星星点点，格外好看。
曹栋奶奶给他俩讲着曹栋小时候的趣事，乔野跟着插科打诨。
慢慢地，曹栋奶奶靠在曹栋肩上，声音越来越低。
曹栋伸手扶着奶奶，脸上泪如雨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奶奶今天的不同。
乔野一直望着星空，寂静的夜晚，只剩下曹栋压抑的哭声。
乔野转动着手上手链，无能为力，他妈说这三颗药救得了病，救不了命。
人老了，救不了。
“栋子，奶奶在天上看着你呢，你看天上有颗一闪一闪的星星，今晚特别亮。”
曹栋抹了下眼睛，抬头看向星空，有颗星星真的一直在眨眼。
“奶奶！”
曹栋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乔野任他发泄，亲人骤逝，没人能够抵住这种伤痛。
等到曹栋渐渐冷静下来，乔野帮着他把奶奶抬进屋里。
这时，曹栋才看见奶奶的床头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曹栋打开一看，是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面额都很小，是这么多年来奶奶的所有积蓄。
曹栋抱着盒子再次失声痛哭。
乔野走过去捏了捏他肩膀，默默安慰。
“野哥，我再也没有奶奶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曹栋哽咽说道。
“奶奶会变成星星一直陪着你的，你要振作，奶奶看见你这样会伤心的，你看今晚奶奶一直在笑，她希望你开心。”
乔野劝解他。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那就不要忍。”
曹栋听见这话又开始大哭。
乔野走出房间，站在门外，喉头干痛，也为好兄弟感到伤心。
乔野走到远处的小卖部，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刚响一声，电话就被接通，乔野这么晚没回家，顾行俭一直坐在客厅等他。
“乔野？”
“嗯，我今晚有事不回来了。”乔野声线低迷，让等得想发火的顾行俭忍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我朋友的奶奶刚刚过世了。”
顾行俭顿了一下，“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挂了。”乔野这是被乔桥教出来的习惯，天黑不回家，家里有人会担心。
“有需要就给家里打电话。”
“我知道。”
顾行俭放下电话，一旁的顾潘氏连忙问：“是阿野吗？”
“嗯。”
“他什么时候回来？这孩子，这么晚不回家，急死我了。”
“他朋友奶奶过世了，今晚不回来。”
“啊？这样啊，那他是专程打电话回家告诉我们，怕我们担心，我就说这孩子心地善良，懂事。你以后要多关心他，对他耐心一点，别动不动就黑脸。”
“嗯。”
“好了，休息吧。”顾潘氏站起身上楼去休息了，人老了，熬不住。
乔野挂了电话，买了包烟和火柴往回走。
到了门口，已经听不见曹栋的哭声，乔野进去一看，曹栋抱着盒子坐在地上发呆。
乔野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把烟递给他，“要来一根吗？”
曹栋抬起哭红的双眼拿出一根点燃。
乔野安静坐着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从黑夜坐到了白天。
两人脚边一地的烟头，都是曹栋抽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曹栋低垂的眼眸动了动，然后慢慢爬了起来。
他冷静地帮奶奶梳好头发，整理好衣服，穿好鞋袜。
乔野靠在门边看着他为奶奶做着最后的事。
天气太热，人不能放太久，曹栋联系了丧葬队的人来处理尸体。
因为家里只有曹栋一个亲属，所以葬礼操办得很简单。
两人站在墓地，对着墓碑鞠躬。
“野哥，谢谢你。”
曹栋感激乔野在这个时候一直陪着自己，也感激他让奶奶在走的那晚过得很开心，吃了顿好的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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