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弥漫着一层柔和的橘黄,,那是太阳即将落幕之际的最后一抹绚烂光辉。
卫粥的到来,并不在陆明朝的意料之中。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陆明朝会记得卫家通风报信的情义。
“多谢卫兄特意前来告知。”陆垚郑重其事的朝卫粥行了一礼。
陆垚的想法亦如陆明朝一般。
有仇报仇。
有恩记恩。
再小的恩,也弥足珍贵。
哪怕他们本就对镇上的情况一清二楚。
可这到底是一份心意。
卫粥拱手回礼,语气温和而稳重“些许微末之事,何须挂怀。我与陆兄相交数载,陆家之事,我岂能不知?”
“陆大哥性格质朴且行事踏实,绝不会行龌龊之事。”
“陆兄,你多加提防,此事恐来者不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陆垚颔首“那程夫子怕是会去报官,若是官差碰到卫兄在此,对卫兄影响不好。”
“卫兄还是先行归家,待事了,我亲自设宴邀卫兄一聚。”
卫粥声音依旧平静的似无波的湖面“与陆兄交,问心无愧。”
陆垚面上多了些许浅浅的笑意,亲自将卫粥送至马车前“我知卫兄无愧无惧,但不愿牵连卫兄。”
卫粥无奈道“一有新的消息我就送来。”
“有劳。”陆垚再次作揖。
卫粥踩着矮凳踏上马车,车轮咯吱向前。
风卷起车窗帘,似有人探头而出,遥遥回望着陆家。
待马车渐行渐远,陆垚才折身回到家中。
“二哥所交之友,甚好。”陆明朝中肯道。
陆明朝想起了卫棠对卫粥的形容。
长得像一碗白粥,除了白一无是处。
嗯,她不着痕迹觑了一眼,甚白,白的发光。
至于脑子像一碗白粥,读了那么多年书,是一点墨也是吸收。
她不认同。
卫粥言谈举止有礼有度自有章法。
脾气像一碗白粥,又淡又寡又平。
脾气平不平不知道,但说话声调语气是真的平。
陆垚捏了捏眉心“卫粥卫粥素来喜好清静,鲜少涉足喧嚣之地,只要没火烧眉毛,他都是书院和卫宅两点一线,基本上没可能这般迅速的听闻莲花镇的新鲜事。”
“卫棠?”陆明朝闻弦音知雅意。
陆垚颔首“大抵如此。”
“我送卫粥时,察觉到马车上还有一人。”
陆明朝眨眨眼。
少女的心思,就是矜持又坚定。
自始至终,卫棠都没有任何失礼。
她的二哥既是高岭之花,也是根木头。
“改日备份礼,我随兄长一道登门道谢。”
“好。”
天边那抹橘色,似乎又略显黯淡,天色随之逐渐陷入深沉的昏暗之中。
卫府的马车在山路上与官差不期而遇。
马车主动让行至路旁,卫棠面露忧虑之色,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手中的帕子被她紧紧地攥住,一圈又一圈地绕着。
“兄长,陆家不会有事吧?”
卫棠咬了咬下唇,抬眸,鼓起勇气问道。
她实在心慌,急需一个肯定的答案。
借着落日余晖,卫粥看清了卫棠的神情,轻叹一声“不会。”
“棠棠,我前去报信,陆垚既无震惊,也不见恐慌,说明早已有所准备。”
卫棠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卫粥敛眉,欲言又止。
思虑再三,终是开口道“棠棠,陆垚的以后在上京。”
“山长断言,陆垚天赋之奇高心性之坚毅,世所罕见,终有一日是要在青云路上崭露峥嵘之色。”
“莲花镇留不住他,昌河县留不住他,府城亦然。”
“棠棠,他不会那种耽于儿女情长之人。”
“早些断了心中的念想吧。”
陆垚啊。
真真如古画仙人般的人物。
卫棠面颊绯红又转而惨白,渐渐的,眼眶蓄满泪,垂首,紧抿着唇,不让哽咽声溢出。
半晌,卫棠才轻声道“兄长,我们不可以去上京吗?”
卫粥宁静无波的眸子深处闪过不忍。
但,长痛不如短痛。
“棠棠,他不需要再多一个弱点。”
“莫说他暂无成家之心,就是有,以他的性情,也会选择与他旗鼓相当的女子。”
“棠棠,没道理强求人向下兼容。”
“你与陆垚的小妹有过一面之缘,你且说说对她的印象。”
“貌美、又柔又刚。”卫棠不假思索。
卫粥轻叹“貌美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若我所猜无误,昌河县孙家一再受挫就是她的手笔。”
卫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卫粥点头“不出意外,就是如此。”
“同样的,陆垚以后的人生,也需要能谋善断的贤内助。”
“棠棠,你追不上陆垚的脚步。”
“即便为兄豁出脸去,以挚友之谊恳请陆垚同意亲事,那日后到了遍地官宦勋贵的上京城,你该如何自处,如何迎来送往,靠陆垚时时护着你吗?”
“倘若当年陆垚的右手未受重创,此时到他早已蟾宫折桂成了大乾最年轻的进士。”
“他差的只是家世,如今他的亲生小妹回来了。”
“陆姑娘才回来月余,便已扬名昌河县,陆姑娘会一点点补足陆垚所缺的家世。”
“齐大非偶,莫过于此。”
“棠棠,为兄言尽于此。”
卫棠眼中的泪终是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一直以来,她都忍不住心存侥幸。
她想,万一踮起脚就能触碰到心心念念的人呢。
可兄长直白的告诉她,没道理强求人向下兼容。
就像她,在仰望着陆垚,期盼着陆垚能俯瞰她一眼。
可陆垚凭什么要垂眸注视她。
马车停在卫宅门前的那一刻,卫棠擦干了眼泪。
而官差们也到了常喜村陆家。
“莲花镇程夫子状告常喜村陆磊诱骗其女,奉县太爷之命,宣陆磊过堂受审。”
“敢问官爷,能否容在下驱车送家兄一程。”陆垚垂首问道。
官差微微侧身,避开这一礼。
许县令和石班头特意嘱咐了要客气的请来。
请和抓,他还是能区分清楚的。
“陆大郎只是嫌犯,尚未定罪,自然可以。”
“娘,我和阿砚随二哥一道去送大哥,您和爹照看好祖母。”陆明朝轻声说道。
芸娘红着眼眶,目送儿女们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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