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大长公主眸色深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可轻忽。”
“若因此触怒陛下,实为不智。”
陆明朝心知,永明大长公主并非在训斥,而是在给她三思而反悔的机会。
“试试吧。”
“万一既无雷霆,也无雨露呢。”
永明大长公主“胆大包天!”
“殿下,自古以来,便偶有浮云短暂遮天蔽日。”陆明朝笑道。
“就算遮不了眼,遮望眼也是可以的。”
永明大长公主沉吟片刻“说的在理。”
“本宫与谢太后有旧,既是谢太后的后辈,若留于宫外,本宫于公于私都应照拂一番。”
“殿下仁慈。”
正事聊完,花厅再一次热闹起来。
陆明朝也终于亲眼得见名满上京城的纨绔公子,钟玉瑾。
对,名副其实的纨绔。
但也只是纨绔。
永明大长公主的驸马,出身颍川钟氏。
前朝,繁荣如斯,累世三公。
大乾立国,淡出朝堂。
文成帝为太子时,亲自撮合永明大长公主和颍川钟氏嫡支嫡脉的钟三郎。
钟三郎尚主,颍川钟氏又重现于人前。
但颍川钟氏极其低调,后辈鲜少踏足朝堂。
人人都知颍川有钟氏,却不明钟氏的底蕴。
钟三郎早已作古,钟三郎的儿子儿媳十年前双双战死,仅留钟玉瑾一根独苗苗。
有永明大长公主,有颍川钟氏,有父辈的荣光,钟玉瑾的的确能在上京城横着走。
“祖母,你管管乐荣啊。”
“她又用您给她打造的软鞭抽我!”
钟玉瑾揉着胳膊,疼的呲牙咧嘴,上蹿下跳。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埋头往花厅里跑。
“小侯爷。”陆明朝起身,对着钟玉瑾福了福身。
钟玉瑾猛的刹住脚,循声望去,失声惊呼“陆明朝?”
“你怎会来大长公主府?”
“祖母,您把她赶出去。”
“孙儿这辈子都不想看见陆明朝!”
永明大长公主还没开口,乐荣县主的软鞭破空声虽迟但到。
“钟玉瑾,你要把谁赶出去?”
钟玉瑾唰的一下,一蹦三尺高。
落地后,又一个滑跪,滑至永明大长公主身前,抱着永明大长公主的小腿“祖母护我。”
乐荣县主冷哼一声,将软鞭缠在腰上“钟玉瑾,你欺负一个怀孕的弱女子,要不要你当纨绔的脸了?”
“你不是说,即便是纨绔,也是一身正气的纨绔。”
钟玉瑾面露狐疑,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陆明朝“你当真有孕了?”
旋即,轻啧一声“看起来,的确是圆润了些。”
陆明朝:???
“哪怕她怀孕了,也不是弱女子。”
“她帮着顾淮在春秋台上赢走了父亲留给我的玉佩。”
钟玉瑾愤愤不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把她轻轻地赶出去!”
“让她走!”
钟玉瑾很白,已至弱冠,偏偏面上还有明显的婴儿肥,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葡萄似的。
亮晶晶,水润润。
腰间饰长穗玉佩,叮叮当当。
少年气十足。
还是富家贵公子的那种少年气。
土匪见了,都得直呼一辈子难遇的大肥羊。
此刻,气鼓鼓的指着陆明朝,
更大更亮,面颊高高鼓起。
处处洋溢着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天真。
陆明朝翻找原主的记忆,隐约是有这么回事。
但其中细节,早已模糊不清。
她在这个书中世界停留得越久,原主残留下的记忆痕迹便愈发淡薄,似是被岁月的尘埃一层层地覆盖,又似是被一张张泛黄的纸张重重叠叠地遮蔽。
既是在祭奠撞墙自戕而死的原主,也是在让她完完全全成为陆明朝。
“小侯爷,是民妇年少无知,有眼不识好歹。”
见状,钟玉瑾心里发毛,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陆明朝,你别这样,小爷我害怕。”
“咳。”永明大长公主轻咳一声“玉瑾,不得无礼。”
“陆东家是祖母的贵客。”
钟玉瑾愕然“陆东家?”
“你经商了?”
陆明朝颔首“离开侯府后,为谋生,做了些小买卖。”
倏地,钟玉瑾的表情有几分拧巴扭捏。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不计较你赢走我玉佩的事情了。”
这下,轮到永明大长公主愕然了。
“傻孩子,你若是知道陆东家的生意做的有多大,发展有多快,你会恨不得咽下这句话。”
“陆东家,坐吧。”
“你莫要与这孩子一般见识。”
这孩子?
此话一出,迟顿天真如钟玉瑾也品出些不对劲。
“祖母,孙儿与陆明朝是平辈!”
“并且,孙儿的年龄比陆明朝大。”
永明大长公主哄孩子似的拍了拍钟玉瑾的脑袋“成熟稳重与年龄没有必然关系。”
“兴许你以后当真得喊她声叔母。”
陆明朝笑而不语。
谢太后唤永明大长公主一声长姐。
平辈。
阿砚是谢太后的侄儿。
钟玉瑾是永明大长公主的孙儿。
这辈分,悄无声息间就差开了。
钟玉瑾瞪大了眼睛,扭头,出人意料的看向乐荣县主“乐荣,你能忍?”
“我叫叔母,你觉得你能逃过去?”
乐荣县主后知后觉的眨眨眼,脸色变了又变,一跺脚一撒娇,上前抱住了永明大长公主的另一条腿“外祖母。”
永明大长公主无力扶额。
可真是丢尽了她的老脸啊。
不行,大限将至前,她必须将两个小傻子的人生安排的妥妥当当。
“起来!”
“丢人现眼。”
永明大长公主没有厚此薄彼,一人一脚。
乐荣县主和钟玉瑾乐呵呵的人站起来。
一左一右,站在大长公主身侧。
陆明朝心下温热,这何尝不是在彩衣娱亲呢。
“等等!”乐荣县主似是发现了盲点。
“你在春秋台上输掉了舅舅留给你的玉佩?”
“春秋台!”
“外祖母,钟玉瑾瞒着您去春秋台了。”
春秋台有两阁。
春阁是上京首屈一指的秦楼楚馆。
秋阁是大乾赌坊之首。
百两金千两银,跨不过春秋台的门槛。
多得是家财万贯的赌徒,一夜倾家荡产。
也多的是附庸风雅的纨绔,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更多的是从春秋阁顶层一跃而下的疯魔之人。
春秋春秋,一梦春秋,春秋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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