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我送你。”叶衍追上去，“我正准备派人去通知陆铮呢，他……他一切都好吗？”
“他……”柳氏迟疑片刻，顾瑶停下脚步，“他挺好的。”
叶衍松了一口气，“他在西山剿匪时立下赫赫战功，听说他的部曲都打造出新式的火器，据说威力惊人，我担心镇远侯不会放过他。”
顾瑶唇边绽放灿烂笑容，“我相信他！”
叶衍一怔，顾瑶说道：“镇远侯不是陆侯爷，我相信陆侯爷能够解决危机，平复朝臣的怒火。”
“我相信陆侯爷不会输给任何人！”
柳氏喃咛：“瑶瑶……”
顾瑶头也不回向前走，叶衍却听到柳氏的呼唤，顾瑶说道：“柳姐姐，你要好好保证自己的健康，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宝贝闺女，倘若你有事，谁来照顾我妹妹？”
“……”
叶衍摸了摸鼻子，顾瑶这话似有几分歧义，好似柳氏是累赘一般，“我娘不会拖累你妹妹的，她只是需要静养几日，养好伤，才好帮瑶瑶打理铺子。”
柳氏目光幽怨，“瑶瑶，我是不会害你的，你别怀疑我……”
顾瑶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
叶衍看向柳氏，“您真的不管瑶瑶？”
柳氏咬了咬嘴唇，“你觉得瑶瑶是傻瓜？”
叶衍尴尬挠了挠脑袋，“我也是太担心瑶瑶了，毕竟瑶瑶……”
“不过，瑶瑶有句话是对的。”
柳氏脸颊泛起羞赧，“你不是瑶瑶最重要的人。”
“柳姐姐？”
“我们先谈谈你父亲。”
柳氏语调突然严肃起来，叶衍认真聆听，“你爹是不是有野心？想夺取皇位？”
叶衍默默点头，不敢隐瞒柳氏，“父亲说他不甘心继续留守京城，而且镇远侯一直对我颇有微词，认为我无法掌控叶家，当初我父亲也有野心，奈何……”
“你父亲的确有野心，而且还很强烈，可惜他的眼睛被蒙蔽，总想借助镇远侯登基称帝，他的野心早晚会毁掉叶家。”
“皇族？”
柳氏轻哼，“不配，永远不配！”
叶衍苦笑一声，“父亲不服皇上罢官，可是皇族却利用镇远侯牵制住我爹，让我爹没办法进行反抗，即使我爹不想投靠皇族，他也必须遵循祖训，不过父亲一直坚信我们兄弟可以扶持他上位。”
柳氏眉眼舒展，“这就对了，你父亲还有一条路走，只是……”
“父亲不肯告诉我原由，我也没有问，只是希望能让父亲平顺退出争斗，过上安稳日子。”
叶衍叹道：“皇族势弱，不足为虑，只要镇远侯坐上龙椅，就是他说了算。”
柳氏抿了抿嘴角，轻声说道：“你父亲想做皇上，镇远侯不愿意，他只是想娶我为妻罢了。”
“……柳姐姐。”
柳氏坦诚承诺，“倘若我能活命的话，我定会履行约定，同镇远侯完婚，然而我……怕是等不到了。”
“怎么会？”叶衍连忙询问，柳氏身体状况不算坏。
“我不想再见到镇远侯了。”
柳氏眼里划过浓浓的痛楚，“镇远侯不值得我喜欢，他不懂得珍惜我，他只想着自己的野心，根本没考虑过我感受，我恨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般憎恨过镇远侯。”
顾瑶轻轻拽了拽顾四郎的衣袖，低声提醒，顾四郎冷漠的神色稍稍柔和一点。
顾瑶抬头望向柳氏，虽然柳氏没有明白表态，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吧。
倘若柳氏不讨厌镇远侯的话，她怎舍得离开？
“你爹的性情比较偏激，或是说执念太深了，他不会放弃权势，我也不会同他过一辈子，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委屈求全。”
柳氏轻声说道：“镇远侯是不错的丈夫人选，然而……他并非最合适我的人。我不会再嫁给他，你们也不许勉强我，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们的。”
叶衍张了张嘴，“柳姐姐，我……你不想见到父亲，我……我帮你去劝说父亲，如果他肯退兵，咱们也好早做防范，万一陛下遇见了麻烦，我们能多帮衬一二，不至于让陛下……”
柳氏眸子闪烁，轻声道：“瑶瑶是不会再回京城了，你记得替我转达一声，我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你不要勉强，你是聪明孩子，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叶衍握紧拳头，“柳姐姐放心。”
转身快步离开，柳氏轻笑一声，“我还是挺欣赏叶衍的，有孝顺长者之心，又忠肝义胆，不枉费瑶瑶疼他护他。”
柳氏看着叶衍渐渐离去的背影，“我还以为他不敢回来了，他既然肯回来，就是对我还有感情的，我也该放心了。”
顾四郎轻咳一声，“他是挺孝顺的。”
“他啊。”
柳氏眸底划过淡淡忧愁，“不仅孝顺，他还是个痴情儿。”
痴情二字让顾湛浑身一颤，仿佛听到柳氏对镇远侯的评论，“他对旁人狠辣，对你……呵呵，你们俩是天生一对儿，我看得明白。”
“瑶瑶说，她不想你们再互相折磨下去。”
柳氏轻轻摇头，“你们年少时曾经有过误会，彼此都伤透了心，瑶瑶也是为了让你们尽释前嫌。”
“她倒是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娘亲。”顾四郎撇撇嘴，“你不知她有多偏心，把好东西都给娘亲。”
柳氏笑了几声，“瑶瑶是好姑娘，我没想过占据她任何东西。”
“你呀，有时候就是太倔强。”顾四郎轻轻抚摸柳氏鬓角，“娘，你有时不如瑶瑶豁达，瑶瑶比你想得通彻，我很羡慕她的胸襟气度。”
“我也想有她那份洒脱。”
柳氏叹息：“我不是她啊。”
“你有我呢。”
顾四郎抱住柳氏，“我是你儿子，我养了你五六十年，不指望你报恩啥的，就是……”
柳氏轻拍顾湛的后背，“瑶瑶给我的补偿够多了，我没想过让瑶瑶负责。”
“嗯，我知道的，娘。”
顾四郎松了一口气，“我就担心你会缠着瑶瑶……哎呦。”
他被柳氏按到地上摩擦搓洗。
柳氏扬声道：“今儿我教你如何伺候我，你要乖乖听话哦，不许胡思乱想，瑶瑶的话，我一定照办，可是……”
柳氏停顿片刻，缓缓说道：“瑶瑶是你妹妹，我希望她幸福，镇远侯的确有才干名声。"
"可是……他不值得瑶瑶托付一生，我不希望你们兄妹为一个人分散太多精力，瑶瑶的未来还长着，她总不能陪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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