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直接让神情焦虑的风十信郎怔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老人目光落下的位置，伸手试探着往前挥了挥，滑稽得像个一惊一乍的小丑。
老人很捧场地哈哈一笑，只是眼神中非但没有戏谑，反而还布满了谨慎与警戒。
“别试探了，信郎君。你往前一步，他便会往后一退。
不是早告诉过你，我们的俞教授会制作屈光屏障吗？
光线被弯折之后，传进我们眼中的景象，可不是真实的场景。
你冷静下来，好好听听。
这间屋子里，是不是一共有三种心跳声？”
风十信郎冷静下来，按照老人的指示去做。
异能者的感知放大了听觉，安静下来的屋子里，有一颗心跳格外紧张地搏动，频率异常之高。
他顺着心跳的方位发出藤蔓，想要将俞毅彻底困出。
然而，眼睛所不能看到的屈光屏障背后，一小截火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他的藤蔓通通烧光。
是火系异能！竟然是跟周炽一样的火系异能！
这种被烈火有意识地灼伤的感觉，绝不会错！
风十信郎大惊失色，那句“你竟然觉醒了火系异能”刚要从舌·尖上吐出，就被老人粗哑的嗓音打断。
“是喷·射式火晶枪吗？难为你了，那样恶劣艰苦的环境之下，竟然还能将这种高性能产品制造出世……
还打算继续躲在屈光屏障背后吗？我以为你特意下来找我，是想和我好好聊聊。”
风十信郎的耳中，那颗高速搏动的心跳甚至有一秒的停摆。
没有人能知道，此时俞毅心中的震撼程度。
这个武器从制作完成到现在，总共不超过两小时的时间。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为它起名。
并且未曾向任何人透露出它的存在。
可老人口中的“喷·射式火晶枪”，完美概括了武器的所有特点。
这一刹那，俞毅又想起风十信郎逼迫自己研发时，所给的那三个宛若读心一般的选项。
以及在从研究室出逃时，对方反应过来的当口，不像是察觉到了动静，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记忆！
莫非自己制造的所有科研产品，都在他们的记忆之中？！
所以末世降临之初，灰哨才会竭力将自己抓捕。
因为自己的研究造物中，有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脑中惊世骇俗的想法，让俞毅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控制着心底的惊涛骇浪，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并将所处的位置通过传信机器人告知给启明星基地以后，才缓缓揭开屈光屏障，将自己暴露出来。
没了屏障的遮挡，俞毅彻底看清了老人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
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竟然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明明记忆中未曾有过这个人的身影。
可在那苍老五官之中的隐隐轮廓，那说话间好似从哪里听过的语调，都让他浑身上下的汗毛通通竖立起来。
一股冷意沿着脊椎骨直冲大脑皮层。
仿佛在脑子尚未搜集到答案的当下，潜意识就已经挖掘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并且为这个离奇的答案而感到颤栗和恐惧。
缓了片刻，俞毅才重新寻回组织语言的能力。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这个答案，你心中不是已经有数了吗？”老人笑得下巴上的胡须都在抖动，注视着他的眼睛里暗含着鼓励式的引诱。
“说出那个答案来吧，俞教授。当一切的不可能都被排除之后，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即便再怎么离奇，也只能是真相了，不是吗？
还是说，你是在问我表面的身份？
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灰哨的头目，研发丧尸病毒的幕后主使，以及……曾被冠以天才之名的……”
“你闭嘴！”俞毅尽可能平静地打断他的话，胸口的剧烈起伏却透露出他心中的滔天波澜，“你是想说，你就是……我吗？
你是从未来过来的，我的老年时期？
不可能！我不会沦落成跟你一样的疯子！不管遭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动灭世的念头！”
“哪怕研究成果被人剽窃，一心向善却背负污名，所有人将你当成恶人敌对，并把你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一同绑在了刑柱上烧死？
俞教授，你敢拍着胸口告诉我，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还能维持内心的良善吗？
承认吧俞教授，你早就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
只有在投身研究时才能获得寥寥无几的快乐。
可当你赖以生存的研究被诬构成荒诞的臆想，敬献给真理殿堂的严谨数据被无知小人恶意篡改，以至于突然背负上数万条命债的时候……
你还会想拯救这个该死的世界吗？”
俞毅沉默了。
但他沉默的原因不是被对方说服，而是从对方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与苍老身体相悖的年轻。
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的五官轮廓，的确与他相似。
且一旦发生老人口中所描述出的未来时，他也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朝着深渊堕·落。
可老人说话间，那种怀着恨意的眼神，还是被他抓住了一丝破绽。
他所带领研发的科研团队中，也有如面前这人一般上了年纪的老教授。
可那些老教授的眼睛，即便还有睿智的光芒幸存，也因为生物机能的退化而变得浑浊和沧桑。
俞毅能理解经历这些事后，“自己”变成一个充满恨意的暴徒。
但这种“恨”，太年轻了。而且眼睛里也完全没有沉淀了岁月之后的痕迹。
况且，自己发现第一例丧尸病毒的时间，是在五年前。
按照时间推算，五年前，“自己”的老婆孩子甫一被杀，“自己”便通过手段穿越回过去意图灭世，研发病毒。
但这具身体的年龄摆在那里，他怎么可能在六十多岁的时候……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推断到这里，俞毅决定稍稍试探下对方。
“你说得对，经历这些之后，我的确会产生灭世的冲动。
但……你能告诉我吗，灭世复仇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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