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你不是说要找陈大夫给你祖父瞧病吗？怎么又不去了？”
江玉清追上江志明，忍不住询问。
他们一路上并未提到江玉嫣请郎中的事。
“嫣儿还没想好。”
江玉嫣道。
她是不想麻烦陈大夫的。
她知道，陈大夫一直帮衬江家。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是陈大夫的徒弟，她应该孝顺陈大夫。
她的目光深邃幽远。
这次回江家，除了探望外公外婆和姐姐，她另有目的。
陈大夫那里，她不会放弃的。
江玉清似乎读懂了她的表情。
他的目光微闪。
这孩子，终究是个孩子，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江玉清一猜即透。
她心里冷笑，表情却依旧恭敬谦逊。
“嫣儿，你是不是担心陈大夫的钱？你放心，我去借。”
江玉清道，“若是欠债，你就跟娘说。
娘去求求你外婆和姨丈。
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家都靠着他们过活的。”
“我知道，娘。”
江玉嫣笑道，“您放心，这些事，交给女儿吧。”
说罢，她转身离去。
江玉清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他的目光，有种莫名的诡谲。
次日，江玉嫣早起，吃了饭。
丫鬟端水伺候她梳洗完毕，然后服侍她换衣裳。
这件月白绣百蝶穿花锦袍，领口和袖口皆镶嵌珍珠流苏，腰间缀青色香囊，整体素雅大方。
江玉嫣的五官生得精致，肌肤白皙细腻。
她换好衣裳，便带着丫鬟去了荣昌药铺。
江志明夫妻已经离开了。
他们搬到了附近新修葺的宅邸里，距离荣昌药铺有点远。
江玉嫣到了荣昌药铺。
掌柜的认识她，笑着招呼她坐下，命人去叫了陈大夫。
陈大夫来了。
他很高兴，笑呵呵对江玉嫣道：“小小年纪，居然学医了？”
陈大夫也是认识江玉嫣的。
他曾经替陈七姑娘看病。
他们彼此都是熟悉的。
江玉嫣微笑，没回答他。
陈大夫也习惯了，笑着继续问江玉嫣：“你怎么想起学医了？”
“我爹病了。”
江玉嫣道，“我想学医，将来治好我爹的病。”
陈大夫脸上的笑容顿住。
“你爹爹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陈大夫问。
江玉嫣就把江家现在遭遇的困境，告诉了陈大夫。
陈大夫一愣。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
“你确定，是因为那个江老二？”
陈大夫问。
江玉嫣道是。
陈大夫的神色就凝重起来。
“陈大夫，我爹爹的病，真的无药可解吗？”
江玉嫣又问，声音里有点紧绷，“他从前很健朗，我还以为他能长命百岁。”
陈大夫沉吟良久。
“我不能打包票。”
陈大夫斟酌言辞道，“我只是个游方郎中。
你爹的病......恕我直言，我不敢肯定。”
江玉嫣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她爹的身体状况，连陈大夫都没办法，她还能找谁救命？
“嫣儿，你要是信我，不妨让你爹试试。”
陈大夫道，“或者，我可以开几幅汤药给你爹爹试试。
至于效果嘛，我暂时说不准。
我只能保证，能延缓他死亡的速度，而不是立竿见影的治愈。”
江玉嫣眼泪滚落下来。
陈大夫的话，比江云涛和李氏说得还要令她难受。
“我信你！”
江玉嫣哽咽着道，“多谢您。”
“不用谢。”
陈大夫笑道。
他拿了纸笔写药方：“你先照方抓药，每日煎熬了送到你祖父手里，让他喝了。”
江玉嫣点点头。
她收拾了药材，带了出门。
她走后，陈大夫喊来了李氏。
“你去趟镇西的李老先生那边。
就说我要拜访他，他定会答应的。
我这里有副药的单子，你去药店买回来，切勿弄错了。”
陈大夫叮嘱李氏。
李氏一惊：“这是什么药？”
李氏瞪圆了眼睛。
“这......”
她吞吞吐吐，半晌才道，“您不会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和你开玩笑吗？”
陈大夫反问，“快去吧，迟了就要卖掉了。”
李氏只得点点头，匆忙出了门。
陈大夫则取了针线筐，去药房挑拣药草。
这些年，他一直住在这边。
药童们都认识他，对他颇为尊敬。
陈大夫很少主动开口求人。
他一向淡泊，不愿意结怨。
所以，他在药铺的待遇非常优厚，药僮和伙计们对他很感激。
李氏急匆匆跑到了李老先生家。
她敲门敲了许久，也没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声音，李氏纳闷。
她就又敲了两遍。
仍没有人应声。
李氏只当李老先生不在家。
“奇怪，往常这个时辰，他都在家的呀。”
李氏嘀咕。
李老先生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大夫。
村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要第一时间知晓。
李氏寻思片刻，又回到了自己屋子。
等她再次进去的时候，就发现江玉婷站在窗户旁，偷听着。
李氏吓了一跳。
她怒气冲天。
这些年，她被江玉婷折腾的够呛，恨不能抽她一巴掌。
但顾及她是江老爷唯一的孙女，她忍着了。
她不能打江玉婷。
如今，这个贱蹄子竟敢偷窥。
李氏上前，抬脚踢了江玉婷一脚，骂道：“哪来的野猫，敢躲在窗棂处偷听？赶紧给老娘滚出去！”
李玉婷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上。
她捂住了胸口，痛哭失声，喊冤：“婶娘，你干啥呢？你这样打我，我爹娘都不会饶了你！”
李氏一愣。
江玉婷哭着爬起来，往后缩。
她满脸委屈，眼角红肿，却依旧咬牙道：“叔婆，我没有偷听，是我哥哥在跟我说话。
你别欺负我孤女寡母......”
说罢，她飞快跑出去，钻进了自己屋子里。
她刚进屋，江玉嫣也过来了。
江玉嫣正要敲门，就见江玉婷狼狈从屋子里出来。
她似乎吓破了胆，连忙躲了起来。
江玉嫣蹙眉。
李氏也皱了眉。
“你去敲门。”
李氏吩咐江玉嫣，“我在外头等你。”
“是，娘。”
江玉嫣应了声，去敲响了门。
门吱嘎打开，露出李大贵黝黑的脸膛。
他看到了江玉嫣：“嫣儿啊，你有事找你大伯？”
李大贵是个憨傻汉子。
江玉嫣笑着说明来意。
“......若是您有空，请您务必帮帮我爹爹的病。
他的病情越发凶险，我怕他挺不过去。”
江玉嫣语调平静说道。
李大贵就挠挠头：“你等着，我去叫你大舅。”
他跑去喊江大宝。
江大宝是江玉嫣的亲舅舅，如今在衙门做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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