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墙壁，坐到了雪地里。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
这里是江府，江玉楼的宅院，江雨薇的闺房，曹德从来没有踏足。
曹德想不通，却不愿意多想。
他只求活下来。
他抱住了膝盖，瑟缩在冰凉潮湿的地面上。
外面有风吹过。
寒冬腊月，风刮得刺骨，刮破了他单薄棉袄，冻得他打颤。
这种天气里，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没办法想别的。
直到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追过来了。
曹德立即起身。
“你跑不掉的，杨树！”曹德听得清楚。
他躲在了路边。
他看到，两个丫鬟，正朝这边跑来。
曹德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两个丫鬟，都是江玉楼的贴身侍女，是江夫人派过来伺候江雨薇的。
她们俩很聪慧，懂得如何讨主子欢心。
而今天早上，江雨薇哭着说杨树不要她了。
江夫人心疼女儿，就把这些年跟杨树的交集，告诉了江夫人的侍女。
于是，这两个丫鬟，偷偷尾随而至。
他们俩发现，杨树竟然偷溜进了江家的屋子。
两位侍女惊呆了。
江雨薇最爱的，是江家少帅。
杨树这个穷酸秀才，他凭什么？
两位丫鬟都很生气。
她们没有禀告夫人，而是悄悄跟踪。
杨树的身形，她们记忆犹新，故而很快就发现了。
她们没料到，杨树居然是个登徒浪子，居然敢偷偷进来！
两个丫鬟非常害怕。
这件事若是让夫人和小姐知晓，杨树死定了。
他会被浸猪笼，或者剁碎了喂狗！
两位丫鬟互相递了眼色，决定把这件丑陋的事情捅破。
杨树是她们的救星。
她们一左一右，架住了杨树，将他拖出了屋子。
他刚刚逃到后门口，就遇到了夫人身边的婆子，正在后花园赏梅花。
婆子认识杨树，见杨树狼狈的样子，又听闻杨树居然潜伏进了后花园，婆子就警惕起来。
她喝止了江府的护卫。
然后，她亲自带着护卫们追赶杨树。
“你这厮胆大包天，竟敢闯我家小姐的闺阁！你真是找死。”嬷嬷指挥着众人围攻杨树。
曹德吓得魂飞魄散。
杨树拼命逃跑。
他的武功远不及嬷嬷，很快就被逮住，被押解着往后院走。
“你不能进来，小姐……”他大喊，希望江玉燕可以阻拦嬷嬷，保护自己。
可江玉燕压根儿没理会他。
“小姐，您怎么不管管他？”杨树哀求江玉燕，“我是您的奴婢，我死了也就罢了，可我爹娘还在京城等着我养老呢……”
他声嘶力竭的吼叫，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嬷嬷大声呵斥他，让他闭嘴。
江玉燕站在自己房门口，冷漠看着杨树被押解而去。
她不动，不言语。
她不会帮助任何人，因为她的父母不需要人照顾。
她也知道，江家的丫鬟、仆妇，全部都瞧不起杨树，甚至欺负他，他在江家是孤儿，没依靠的。
她也知道，杨树不甘寂寞，总会趁着她不在家，想要占她便宜，但她从来不反抗。
她知道他想干嘛，所以装作不知。
她的心，从来没有波澜。
她就像一个机器。
哪怕偶然会心疼，会落泪，可她仍是机械性的转移视线，看向了另外一处。
她在等待着曹德回来。
“小姐，咱们回家吗？”小红问她。
小红是她的丫鬟，平素里和她比较亲近，对她忠心耿耿。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曹德仁慈。
曹德是个混蛋，可他是江玉楼的奴隶，他犯了错误，江玉楼替他承担。
可他却想睡小姐！
小红觉得曹德该杀！
“小姐？”
小红见江玉燕不答，又叫了声。
江玉燕这才恍惚回神：“回家吧。”
她心不在焉的往前走。
小红忙搀扶住她。
走到了院子里的时候，江玉燕看到了曹德。
曹德趴在墙角。
他浑身都脏兮兮的，衣裳上沾满了泥土，脸颊上还沾了黑漆漆的东西，整张脸像只鬼。
江玉燕皱眉。
这副模样，让她有点恶心。
江玉蝶的丫鬟春桃和秋菊，则站在院子外，不敢过来。
曹德抬眸，恰巧和江玉燕对视。
他顿了顿。
“滚。”江玉燕厉喝，“我不想再看见你，否则我饶不了你！”
曹德心底涌动了复杂的情绪。
这个女孩子，她从来不正眼瞧他一眼，如此厌恶他！
他恨不能撕烂她这张虚伪的脸。
这是江玉蝶最憎恨的那张脸。
每次看到她，江玉蝶都会恨不能将这张美丽的脸毁了，让她永远顶着这幅尊荣活下去，永无翻身的余地。
可惜，曹德不行！
他必须要忍耐！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爬起来，退到了一旁。
他知道，他的一切举动，都瞒不过江玉燕。
江玉燕不仅仅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还是个精明的女人，江玉蝶一直嫉妒她。
她们姐妹俩同一天出生，她是江家长房嫡长女，受尽了父母的宠爱，江玉蝶什么也没有。
“江家的女儿，怎么能没有嫁妆？你这样贪财的丫鬟，留不得。”母亲教训江玉蝶。
江玉蝶咬牙，眼睛里迸出怨毒。
“娘，我不要嫁妆。”她赌气道，“谁爱嫁谁嫁，我不稀罕！”
江家的规矩，庶女们要准备五百两银票嫁妆，才能出门，才有资格嫁人。
“你是江家的长女。
你不要嫁妆，谁给你撑腰？你父亲会嫌弃你丢人。”母亲道。
“我宁肯不要嫁妆。”江玉蝶怒吼。
母亲大吃一惊。
江玉蝶就开始哭闹：“我不要嫁给王爷做妾！他是个废人，他娶了我，我也不会有幸福。”
母亲愣了愣。
她没想到江玉蝶的婚姻观念，竟然这么偏激，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于是，她劝说江玉蝶。
江玉蝶不服气。
她和江玉燕打架，两人扭打，结果江玉蝶被推倒在地。
摔了一跤，她撞破了脑袋昏迷。
江氏急坏了。
江玉蝶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
江玉燕不愿意嫁，她的母亲也无奈。
她不愿意出嫁，江氏也没办法逼迫她。
“小姐，您就算不想出嫁，也可以等老爷回来商量啊。”小红劝江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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