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商务车驶入石牌坊,几乎在张大彪回到青石镇的同一时间,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公差所大院里疾驰而出。
张建龙沉着那张死人脸,点了根细支黄金叶,一只手把住方向盘,任凭青白色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
刚刚接到电话,要他去趟市里。
是临江副市首王廉的女秘书钟离缇打过来的,嘱咐他立刻马上,不得迟疑。
什么事这么紧急?钟秘书一个字不肯透露,他也没有问。
打的是他另一只几乎不用的三防老人机,尽管一年半载接不到半个电话,张建龙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原因无他,正如大金牙是他养的狗,而他,是王廉养的狼。
预感到要有大事情发生,张建龙下意识地往腰里摸了一把。
腰间空荡荡,气得他一巴掌拍在窗台上,越野车差点刮到路旁伸出来的枝杈。
若是有心,应该会有所发现。
刚刚驶过的拐口,正是半小时前,长安奔奔冲下悬崖的地方。
然而此时此刻,张建龙心里乱糟糟的,配枪到现在没有找到,该死的狗子,再不管教,家要被他拆光了。
他把抽了一小半的香烟弹出窗外,全自动车窗缓缓关上。
越野车卷起大虞山特有的夏夜山风,飞也似地朝着临江方向疾驰而去。
花间别院,临江副市首王廉气得面色发白,尽管空调打到十八度,他的额头上仍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刘一民跪在地上。
仅仅五六个小时,像是换了个人。
“姐夫,帮帮我吧,青石镇是张建龙的地盘,只有你差得动他。”
这句话憋了很久,刘一民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该死的录影带不见了,里面的东西一旦公布于世,他刘一民好不容易混出来的事业和名声统统没有了。
不但如此,至少要面临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见他跪在地上的窝囊样,王廉气不打一处来。
来花间别院的路上,接到老爹电话,要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落霞坡,否则死给他看。
老爹的口气斩钉截铁,容不得半点犹豫。
三十年前,王廉跪在王黼面前,菜刀架在脖子上,也是以死相逼。
让他爹金盆洗手,从此再也不能进入盗墓界半步。
王黼担心儿子做出傻事,这才决定痛改前非,和往日见不得人的行当说再见。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王廉还是个十来岁的初中生,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临江副市首,真正的实力人物。
从小就有修身齐家平天下的伟大理想,眼见着理想就要实现,不能被老爹弄砸。
基于这一点,王廉明知道老爹承包落霞坡的目的是为了盗墓,也只能在电话里应承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舅子刘一民出了这种事,王廉的心里乱成了麻。
他哐当一脚,踹在刘一民的胸膛上,指住他的鼻子骂道:“小畜生,自己说说,对得起你姐吗?我和你姐兢兢业业爬到现在这个地位,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见他义正言辞,刘一民揉着胸口坐下来,两手一摊开始撒泼:“你还知道我姐啊?没有我姐,能有你王廉的今天?哼,不帮就不帮,大不了坐牢。”
“放屁!”
王廉大怒,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巴掌扇在刘一民的脸上。
刘一民何曾受过这样的打?腾的跳起来,照着王廉的肚子就是一脚。
“敢打我?让我姐收拾你。”
说完,这货调头就走,和开门进来的风韵美妇撞了满怀。
那美妇“哎哟”一声,顺手抓住刘一民的肩膀。
“哟哟,跟你姐夫生气了,来,让红姐看看,大少爷生气的时候啥模样。”
风韵美妇扳过刘一民的脸,桃花美眸里贮满了水。
“死开!”
刘一民大吼,猛地推开红姐。
“让他走,走了不要回来!”
王廉在里面骂。
能让刘一民走吗?红姐心里跟明镜似的,别看自己是王廉的女人,充其量只是床上的玩物。
论实力,这世上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跟刘一民的姐姐刘薇薇相提并论。
刘薇薇不但是王廉的原配夫人,还是副市首平步青云的女诸葛。
对她和王廉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算得上对她红姐仁至义尽。
要是让刘薇薇知道弟弟在花间别院挨了打,非拔了她梁妍红的毛不可。
所以红姐顾不得风韵了,飞扑过来,抱住刘一民的大腿。
两只玉葱般的手,紧紧抠住刘一民的股直肌。
“放手呀,死女人,再不放手,让我姐弄死你。”
“市首……”
大门重新推开,扎着高马尾的妙龄女郎走进来。
是王廉的机要秘书钟离缇,唇红齿白,气质如兰,妥妥的美人。
浑身上下透着书香气,却又和时代气息没有一丝违和感。
刘一民打了个愣,使劲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郎扶了扶黑框眼镜,昂起高傲的小脑袋,径直走到王廉身边,附耳低语。
王廉从鼻孔里出了口气,闭上眼睛,收拾心情:“让他进来,把小畜生关进后院,没有我同意,不许跨出后院半步。”
刘一民还想挣扎,女郎只用了半个眼神,便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跟着红姐从后门去后院了。
没多久,在钟离缇的引领下,张建龙从外面进来。
“我来了。”张建龙躬身肃立,跟平日里的活阎王形象判若两人。
王廉没说话,指了指张建龙身边的椅子,让他坐下来。
上完茶水之后,钟离缇识趣地走开,关上大门。
“这么晚,找我来……”
见屋内没人,张建龙屈了屈肩膀问。
王廉沉着脸,闭眼吸气,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亮相定格,并且横刀杀人的姿势。
“两件事,干掉白东和大头生。”
说到这里,王廉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张建龙点了点头,等待下文,王廉吐出口长气,坐到张建龙身边,从茶几抽屉里取出包细支香烟。
递给张建龙一根,自己点了一根。
隔了三五秒钟重新开口:“明天有关部门出面,让你爹包下落霞坡,尽快打造休闲山庄。”
“我爹?”张建龙略显迟疑。
王廉肯定地点了两下头,脸上露出春风般的微笑,随后在刹那间变成阴森残忍。
“有人拦,你懂的。”
张建龙打了个寒颤,食中二指比了个“八”字,顶住太阳穴做了个扣动扳机的手势:“那是乡里乡亲……”
“怎么?你软了?”王廉一瞪眼。
吓得张建龙毛孔发紧,沉声应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离开花间别院,张建龙的心揪到一处,王廉的意思很明显,落霞坡势在必得,有人反抗,格杀勿论。
可那都是一个老祖宗的乡里乡亲啊。
当年至少有一百零八种方法弄死赵老三,就是看在乡里乡亲的情份上收的手。
赵老三并非三姓人,陈姓人可是三姓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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