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嗓音再次响起，低沉沙哑，像是从某种失真的电子设备中传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金属质感，回荡在这昏暗的房间内。
陈北一动不动。
嘴里的异物让他说不出任何话，只能通过呼吸和微妙的肌肉变化，尽可能伪装出一副“昏迷未醒”的模样。
他被剥夺了视觉，所以并不知道房间内是否有人。
保险起见，他还是这么做了。
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但一道冰冷的嗓音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呵……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看透了他的伪装。
“你不用挣扎，也不用试图说话。”
对方的语气显得很轻松，仿佛完全掌控了局面。
那个人漫不经心，又彬彬有礼。
“毕竟……嘴巴发不出声音的感觉，应该不算太舒服吧？”
陈北心中冷笑，“这家伙倒是挺会废话。”
可他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幕后黑手”好像对华夏语的熟悉程度并不像本土人一样。
他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没有一个华夏人说话这么书面语。
当然了，也不排除对方是故意的。
于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对方自顾自地说下去。
许是对方见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暗搓搓的挣扎后，这才开了口。
“其实，我对你还挺好奇的。”
那人语气忽然变得柔和了一些，像是在拉近距离。
“一个人，怎么可能从无到有，短短几年内，做到让整个科研圈为之震撼？”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回应。
但房间内依旧只有陈北沉默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他似乎也不介意没有得到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嗓音中多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你知道吗，陈博士，其实我挺羡慕你。”
“羡慕”这个词让陈北的神经微微绷紧。
羡慕？
这是个很奇怪的词。
一个将他绑架、堵住嘴巴、甚至可能随时夺走他性命的人，居然会用“羡慕”这种词？
对方像是没注意到陈北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声音比之前更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娓娓道来的缓慢节奏，仿佛是在讲述一段陈年往事。
“从前，有一只丑小鸭。”
陈北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丑小鸭？
这个开头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嗯……准确地说，它并不是一只普通的丑小鸭。”
“它的父亲，是整个湖泊最尊贵的天鹅。而它的母亲，则只是一个卑微的外来者。你能想象吗？一个低贱的存在，居然也能诞下血脉高贵的后代。”
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笑，仿佛对这个“丑小鸭”的存在充满了厌恶。
“它从一出生，就抢了属于我的一切。”
陈北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属于‘我的’一切？”
对方的语气不再是单纯的叙述，而是多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情绪。
这个“我”显然在隐喻某种身份，而这个故事，或许并不仅仅是一个童话。
“父亲居然对它视若珍宝，甚至和我一视同仁！”
对方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像是被触及了某种深埋的痛点。
“它明明是个私生的杂种，却敢觊觎属于我的东西，还妄图成为白天鹅！”
声音中的怨恨越发明显，甚至带着一点近乎癫狂的味道。
他的声音逐渐变大，个人情绪似乎也被那段故事挑起。
“明明我才是正宫所出！我才是父亲真正的骄傲！那只丑小鸭，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凭什么！”
陈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这个人情绪波动太大了……”
他本以为，能策划如此缜密的绑架计划，对方应该是个心思深沉、冷静自持的幕后黑手。
但现在看来，对方却像是个情绪失控的小喽啰，甚至有些幼稚和可笑。
“后来，她居然想超越我，代替我！成为新一代白天鹅的首领，她凭什么？！”
对方声音里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愤怒，仿佛这件事是一种奇耻大辱。
“它以为，它真的能变成白天鹅吗？就算它再怎么模仿，它的骨子里，永远都是个低贱的杂种！”
对方越说越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陈北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暴露某些关键信息。
“这个人不对劲。”
陈北心中暗暗思索。
从这番话中可以听出，对方显然对某个“丑小鸭”怀有深深的嫉妒和怨恨。
而这个“丑小鸭”，很可能是一个具体的人，甚至可能和他现在的处境有直接关系。
但让陈北疑惑的是——
如果对方真的是幕后黑手，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下失控？
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不该在面对猎物时暴露出如此多的情绪波动。
这不像是一个掌控全局的幕后操控者，反而更像是一个被利用的小卒，甚至可能是一个工具人。
“这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陈北越发觉得不对劲。
与此同时，对方似乎说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北的沉默和冷静。
“不过还好，它最终失败了。”
对方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像是回忆起了某段痛快的时刻。
“它永远不可能成为白天鹅。”
“而我，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那个。”
话到这里，对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和嘲讽。
陈北的思绪却更加紧张。
“这人到底是谁？他和幕后黑手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虽然嘴巴被堵住，无法发声，但他已经开始飞速思考，从对方的话语中拼凑出更多线索。
“很明显，这家伙并不是主谋，而是被某种嫉妒和怨恨驱使的工具人。”
陈北微微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故事，表面上是一个童话，但隐藏的信息很可能是解开当前谜局的关键。
“不急，先听他说完。”
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陈北的思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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