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点了支烟，静静的思考着。
从我上桌，张主任和陈胖子严矮子就轮番出千。
张主任从洗牌开始，就用了手法。
他的手法很隐蔽，如果不是在刚才张彤彤的那局我在旁边发现不对劲，此时极有可能发现不了。
张主任的手法用了两次之后，我就想起了白爷曾经说过的风门老千。
风门老千，手指如柳，迅疾如风，洗牌卡牌，如数柳叶，通过指尖的配合，能做牌序，能弹牌扣牌，如影随风，毫不拖泥带水。
风门的人，一直在燕津一带，没想到，在甘宁这个省城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高手。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风门的人，应该混迹于江湖，行走在赌场。
可他，却安安心心端着体制内的饭碗，干着国企领导的活儿。
让我对老千的生存活法，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江湖无处不在，无处不是江湖。
这种高大上的企业，也有高手在里面划水。
而且还深藏不露。
今天他出千的时机，总是在平衡着什么。
有时出千，有时又随意而为，让我很难捉摸他的心思。
当然，每一次他出千时，都与张彤彤或者我有关。
这一局，他从开始洗牌，就用了手法，做了牌序。
先是给我发了不错的牌。
但又给严矮子也发一手不错的牌。
如果我读不懂他的牌序，那么我拿到手上的，就是大牌，是肯定会拼的牌。
单纯地看，他像是在帮我。
因为按他做的牌序，只要陈胖子和严矮子不换牌，就算二鬼抬一，我的牌将绝杀他们，我的牌是赢局。
但关键是，这两个王八蛋最后换牌了啊。
虽然周晶晶和张彤彤都看不出他们换了牌，可在我面前，绝对是在明目张胆的换牌。
陈、严两个王八蛋用如此低劣的手法出千，张主任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么，这一局，他刻意做这样一组牌序，是什么意思呢？
张主任应该是在制造一个局，让我和陈胖子、严矮子这两个王八蛋厮杀。
而结果肯定是让陈胖子他们，赢我的钱。
目的是让我输得很惨。
细细一想，张主任这个老千的面目，越来越清楚。
而我，也渐渐有了打算。
我再次看着桌面上的牌。
我是暗对K。
严矮子应该是第三张牌，便买了对Q。
他不可能是对A，不然他没必要最后一张还要和陈胖子换牌。
也就是说，严矮子现在应该是两对了。
这种牌，我是绝对的输。
严矮子脾气很急，他开始催促着我，“我说你这么磨磨叽叽，连女人都不如，跟还是不跟啊？”
我抽了口烟，把牌合了起来，扔到张主任的方向。
“我不跟了!”
严矮子神情一愣，冷笑，“切，我就一对2，你都不敢跟？”
说着，把牌一合，扔进牌池。
然后开始收钱。
他说是只有对2，但却没亮底牌，这种故意迷惑刺激对手的小把戏，算不上高明。
就算周晶晶，也切一声，“严老板，你连暗牌都没亮出来，你骗谁呢。”
周晶晶的话，倒让我有些诧异。
说明她也估计到，严矮子是两个对子。
我不跟是正确的选择。
我不由看了周晶晶一眼。
如果她对我和张彤彤极为不爽，如果是她打算安排这伙人故意搞我，那她是绝对不会提这话的啊。
除非她只是单纯地和我们玩牌，虽然心里是想赢我们的钱，但并没想到要通过出千的手法来达到目的。
张主任的反应，没出我的意料，他微微一愣，目光从周晶晶脸上瞟过，好像是不满周晶晶的话。
接下来，张主任发牌的手法，开始恢复正常。
而他偶尔会跳几手牌给周晶晶，让周晶晶赢一局。
每一次周晶晶赢牌，其他人的牌都不错，所以都会提高押注，而且会连跟几手。
这也让周晶晶虽然在桌面上看起来输多赢少，但总会保持几万块的赢绩。
时间延续着，我装成棒槌，对张主任和陈胖子两个王八蛋出千视而不见。
三个老千，目光死死盯着我，要把我当成肥羊，狠狠地宰杀。
接下来之后，陈、严两人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开始更加疯狂的换牌。
而我，只当成不知道。
我也不出千，见情况不对，就直接弃牌，也不多跟。
原因很简单，张主任这家伙是风门高手，他在洗牌发牌，一旦我用任何方式偷牌摸牌，他必定会察觉。
他会毫不犹豫地抓我的千。
一旦被他抓住，我不仅输了钱，还得赔钱，甚至还会遭到断指剁手的命运。
周晶晶一定会怒不可遏，会把我们的做法，让周家的所有人都知道。
从此之后，张彤彤也会颜面丢尽，再也无法面对周晶晶。
更没办法面对那个大人物。
所以，我不能出千。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继续输着。
不过令几个老千大跌眼镜的是，我每次都能回避大输的结局。
他们却并没怀疑是我知道牌的点数，而是以为我胆小。
时不时还嘲笑我几句。
而我，毫不理会。
时间直接来到了凌晨，张彤彤从休息室过来，打了两个哈欠。
看来，我们得休息了。
而我也得出击了。
又一局开始。
我的第一张明牌，是张梅花A。
下家的陈胖子，明牌是张方块A。
而严矮子明牌，是张黑桃K。
“梅花A说话!”
张主任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一次，我没看底牌，便直接下了五万。
陈胖子没犹豫，选择跟注。
到了严矮子，他看了看底牌，想了下说，“跟你五万，大你五万!”
周晶晶一看这牌，大家都跟得特别大，目光看了一眼张主任。
然后，她直接选择弃牌。
周晶晶和张主任之间的配合，是周晶晶听张主任的指令。
她没有什么出千的手法，只是听从张主任的指挥而已。
我已经好一会儿没跟注了。
所以，严矮子他们也一直在等机会，准备抓我把大的，见我跟五万，就毫不迟疑。
“我跟了!”，我拿起五万，直接扔到桌子上。
陈胖子也选择了跟注。
周晶晶弃牌之后，张主任就不再刻意看牌，而是严格地按牌序发牌，并没选择跳牌和底扣这些出千手法。
此时的牌序，和我看到的，完全一至。
他给我发了一张红桃2。
到陈胖子时，发了一张梅花7。
严矮子的第三张，则是黑桃J。
“黑桃J说话!”
“十万!”
严矮子很自信，直接下了十万。
我和陈胖子，都选择了跟注。
而此时，我依旧没看我的暗牌。
第四张牌发出，此时的牌型，便显得有些复杂了。
除去暗牌，我的三张牌是梅花A，2，2。一个小对子。
而陈胖子的牌，则是方块A，7，4。杂牌不同花。
严矮子的牌，是K，J，4。三张黑桃的同花牌型。
严矮子看了下自己的手牌，说道，“我这把可是要买同花的，下个五万吧!”
“跟了!”
这一手，我选择跟注，没有再加。
而陈胖子也跟了五万。
到了最后一张，也是最关键的一张。
这两人再次开始晕牌。
我也学着两人的样子，开始晕着牌。
我是从上向下晕的。
红色的尖头，是张红桃A。
而陈胖子和严矮子两人，还都没有晕完。
两人慢慢地，对着牌面。
陈胖子手上的暗牌，有一张黑桃A。
他们打算换牌了。
就见两人微微一动，陈胖子忽然用钱挡了一下底牌。
接着，他手指一动。
竟把底牌，给严矮子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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