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屹立山峦的京都城,宁段不胜唏嘘。
多年前,他为了活命,千方百计、犹如丧家之犬般地逃离了这座城。
如今,竟然机缘巧合又回到了这里。
“殿下,京都城到了。”
执礼太监捏着嗓子道。
“本王没瞎,不需要你提醒。”宁段瞥了眼对方。
城门处。
一道清冷端庄的身影恭候多时。
“大姐。”宁段神色复杂。
“拜见长公主。”季常山行礼。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盯着宁段和季常山,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解释道:“父王让我来这里等你。”
顿了顿,她补充道。
“父王还让我带句话,父王说,他也想你。”
此言一出,宁段身子一震。
不可言状的寒意涌上心头。
“走吧。”
长公主转身。
宁段一怔,旋即跟上。
季常山亦步亦趋,却被人拦住。
带头的是一个金执吾千户。
年纪轻轻,十分面生。
“季将军,陛下有令,还请季将军且随我来。”
宁段抬头看了长公主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任何回应,略作思索后便转头朝季常山点了点头。
季常山方才跟着金执吾而去。
“金执吾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年轻的千户?”宁段啧啧称奇。
他可看的确切,刚刚那年轻人身上的锦华衣袍上可刻着两条绣纹,这意味着这小子至少亲自置办了两次大案。
而当锦衣上的绣纹达到九条时,便可更前一步,官拜镇抚使。
要知道,能够被定义为大案的,可不多。
至少也得五品往上的官员脑袋开道,或者关乎忤逆、亦或是王爷。
不论是哪一条,宁段都不觉得,是眼前这个年轻的青年可以办到的。
“那人叫林开。”
提及刚刚那人,长公主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一丝玩味。
“本是渝州当地的一名百旗,来京都不久,就亲自将吏部上百名官员抓进了诏狱,深得父王认可。”
宁段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
原来是父王的操刀鬼。
怪不得。
庆南之事,并未打消父王的想法,看来父王还是想对房相开刀。
“那也才一个大案,我看他身上可有两条绣纹。”
长公主:“刑部尚书,结党营私,私藏甲胄,事发后蓄意谋反,被他当街斩杀。”
“刑部尚书?”
宁段惊了。
他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如此短的时间,刑部和吏部两部都被林开铁血清洗,如此一来房相那边怕是草木皆兵。
宁段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
聪明人之间,向来无需多言。
而是话锋一转。
“三姐如何?”
“安分了些,但贼心不死,总是想着偷跑。”提及宁楚楚,长公主颇为无奈,自己这些弟弟妹妹,就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季笑笑呢?”宁段试探道。
“死不了,早就被你三姐带出来了,在我那里呆着呢。”
长公主顿了顿,似有所指。
“老五,你应该知道,以父王的性子,不死的人活着比死还要艰难。”
“老三对季笑笑伉俪情深,你又为了季常山远赴京都,季常山为民请命,对社稷有功,父王必不会在这个关头对他开刀。”
“但。”
“季家不会久远。”
得罪了帝王,焉能长远?
就算现在季家风头无两,可将来必定身败名裂。
这个道理,宁段并不是不明白。
长公主颇为责怪地瞪了宁段一眼。
“你不该回来的。”
“我只是觉得,季家满门忠烈,对我大虞付出良多,罪不至此。”宁段朗笑道:“再者,我离京多年,难免睹物思情,确实是想父王了。”
单单一句睹物思情,长公主便心中微叹。
徐迎春祭日将近。
这个关头宁段回来,意欲不言自明。
另一边。
“大人贵姓?”
季常山问道。
“林开。”
此刻的林开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自打前些天狠狠的操办了一些不开眼的官员之后,他也算交了投名状,彻底上了虞帝这艘船。
如今的他,户府也有了,手底下还管着一千多号人,官高权实。
名声赫赫。
当然,基本上都是恶名,骂名。
但他不在乎。
活着嘛!
让人骂几句怎么了?
原本他还想查一查血执营当年的事情,谁曾想今日一大早朱雀就找上门来,让他去接一个人。
来之前,他确实没想到,让自己接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季常山,季将军。
对于这人,他了解不多。
称不上敬佩,但也谈不上厌恶。
就一般。
“林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季常山忍不住问道。
说实话,季常山和金执吾也没怎么打过交道。
他向来独善其身,极少有金执吾找他。
突然被一位千户亲自接见,闷着头就往城里带,他心里也没底。
林开:“自然是去宫中面圣。”
季常山试探道:“可这也不是去宫中的路啊?”
他在京都待了数年,走哪条路能入宫,他还不知道吗?
林开:“入宫之前,季将军自然得先交代一些事情。”
季常山一脸警惕:“什么事?”
林开驻足,前方出现金执吾户府的牌匾,众多兄弟已经恭候多时。
他转过身,言简意赅:“陛下让卑职问季将军一句话,不知季将军,可是相党?”
短短一句话,惊出了季常山一身冷汗。
他有想过,到了京都之后,陛下不会轻饶了自己。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陛下居然要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季常山深吸一口气:“陛下希望我是,还是不是?”
林开有些诧异,他确实没想到,众人口中那个憨直的季将军,居然也有这么玲珑的心思。
他并未回答,而是公事公办道。
“季将军可以交代了,将军切记,不可随意攀咬,一切都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若是想不起来,可以多想一些时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季常山苦笑不已。
他哪里听不出,林开这是希望将这件事做成铁案,给房相狠狠来上一刀。
他不禁感叹陛下的残暴无情,也感叹林开的果决。
可他能脏房悬吗?
他想到了宁段,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在林开的户府里,季常山坐在椅子上,一脸正色的如是道。
“我和房相,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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