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着一直没出声,他不方便开口,就像逐浪山也不方便开口,所以一句“我喜欢他”之后就一直站着。他们在那两个老奸巨滑的男人的交锋中彼此对视,逐浪山略有些惊奇的发现,徐知着看人的眼神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过去的徐知着很稳,很沉静,他的眼神是温的,无论真不真心,都带着一丝笑意,如果有可能,他都不想跟你起冲突;而现在他的眼神是凉的,他近乎直白的在坦露着他的仇恨,然后把这种坚硬的仇恨包裹在如山的沉默里。
逐浪山忽然有些高兴,比起浅薄的j□j占有,他更喜欢这样,j□j裸恶狠狠地在一个人的灵魂里刻下痕迹,有如附骨之蛆,终身无可摆脱。
两个老头儿谈了很久,慢慢有了一点结论,你吃了亏,我做错了事,把话题兜到九天外,谈到最后还是一个钱字。
赔字半边是个贝,瞧古人看得多么明白。
来之前徐知着先向吴丹莫交了底,他想要温莱矿区的股份。他在温莱就是神,从矿工到保安得他恩惠的人不少,在生死存亡之际,是他千辛万苦搞到了粮食,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是他一杆枪顶住了压力。缅人单纯质朴,也习惯崇拜强者。
不过逐浪山在温莱投了好几千万美金,不可能一笔全赔出来,但吴丹莫手上有权有钱,正愁没有项目可以让他跟这上转型中的缅甸,至于联合矿业那边,缅方的老大是谁不重要,政府背景过硬就成了,他们只求不误了工期。这笔买卖做下来几乎是多赢,唯一亏的,只有逐浪山。
逐浪山知道自己这次一定会出血,但商人本色,他总是要讨价还个价。
鲍老爷子给了最后一笔报价:1000万人民币。老头儿温和慈祥地叹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事,我们还是把你救出来了,这混小子也该得个教训,成天抽风乱来,一点没有他爹的样子。”他的确有资格说“我们”,因为夏明朗当时借过他的力,而这个面子,正是他此刻坐在这里当说客的底气。
“中国人有句老话,得饶人处且饶人。”鲍老爷子劝道。
徐知着沉默了一会儿,侧身凑到鲍老爷子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刹时间,老鲍脸上变色,黑里透出青来,他略带惊怒地看了徐知着一眼,低声喝道:“真的?”
徐知着垂眸看向地板,好像所有的勇气都在方才用尽,一声不吭的,又坐了回去。
逐浪山饶有兴味地看着这边,一手点着下巴,倒像个旁观者。老鲍重重吸气,一巴掌拍到逐浪山后脖梗子上,怒喝道:“跟我出来!!”
逐浪山做出乖觉的样子,缩头缩脑地跟出去,只是出门前回眸一眼,满是意味深长。
海默好奇地探头过来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徐知着不动声色:“我说他找人j□j我。”
“真的?”海默大吃一惊。
徐知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吴丹莫眼看着风云突变,满心莫名其妙,但他毕竟是长辈,不能像海默直接凑上去问,实在憋得不轻。好在不一会儿逐浪山便跟着老鲍回来,旁若无人地走到徐知着身后,双手撑住徐知着肩膀俯下身去:“想不到你这么豁得出去。”
“我也想不到你居然跟我还价。”徐知着漠然道:“我不杀你就挺好了。”
“我把身家都给你,你就能饶我一条狗命么?”
“能。”徐知着应道。
逐浪山笑了:“行,那就按你说得办吧。”
吴丹莫有些惊讶地看过来。
逐浪山笑了笑,居然很温柔:“我当时疯了,以为找几个男人一起上,他就能听话。”
吴丹莫立时变色。
徐知着没忍住,抽椅子反身砸了上去,剧本是他写的,但演技不如人,那边还唱得声色俱佳,他倒是要吐了。逐浪山跳着躲,一脚踢翻墙边的花架子迎上去:开玩笑,演变态可以,演情圣不行!
席面上另外三个都是机灵人,立马跳起来退到门后,看着这两人乒乒乓乓打得一地狼藉。
正儿八经要打,逐浪山实在打不过徐知着,没多久就被按到地上。逐浪山双手架住徐知着的拳头,兀自喘着粗气低声笑道:“早知道我真应该把你给干了。”
徐知着手上停了一拍,他倒也的确好奇:“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就没干呢?”
逐浪山忽然忍不住大笑,徐知着停下手,等他笑完了再一把揪过来,逐浪山压低了声音:“j□j男人有什么意思,血淋淋的又脏又不好看,我为什么要冒着捅出屎来的风险去j□j你?”
徐知着整个人僵住,近乎石化……捅出屎来的风险……捅出屎来的风险……
半晌,徐知着由衷地答了一句:“有道理。”
说完,一拳砸了下去。
两个人狠狠打了一架,打到最后徐知着十指鲜血淋淋,手肘膝盖一片青紫,逐浪山趴在地上吐血,差点站不起来。打完架,徐知着一时神清气爽,用桌上的白酒洗了下手,拎起门边挂着的风衣穿上,恭恭敬敬地向吴丹莫与鲍老爷子欠身告辞。
那时那会儿没人敢拦他,事后,自然也没人想怪他。
一个男人,即便是同性恋,被另一个男人强上了也是莫大耻辱,更何况,传闻中徐先生那位太太清瘦文雅,两个人很有一点不可说的偏好,徐知着在这段关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不言自明。
这种人居然被……吴丹莫稍微想一想都打寒战,的确,“我不杀你就挺好了”。徐知着肯压着不闹大,不搞到两败俱伤,拼死决裂,搅得所有人不得安生,已经是相当识得大体了。
这个不是真相的真相被有心人瞒起,没有扩散开。徐知着毕竟还要点面子,说谎唬住大人物就成了,不必让小人物看笑话;他没这动机,逐浪山更没有,剩下三个都是老江湖,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心如明镜。
徐知着从包厢里出来,转下一层台阶,一群人同起立起,亮嗓子喊了一声:“Sir!”
大厅另一边的两桌人也惊得站起,十分警惕地看过来,两边一时剑拔弩张。
徐知着目不斜视地走下楼,一个人影窜出来急切问道:“Zorro哥。怎么样?”
徐知着看了他一眼,勾勾手指,示意给根烟。左战军一眼看到那满手的血,扭头就要往楼上跑,被徐知着一把扯住后领子。
“干嘛去?”
“我操他老母……”左战军捋袖管。
徐知着轻笑了一声,抬手指向逐浪山的手下说道:“上去给你们老板收尸。”
徐知着说得是缅语,左战军一字不懂,只看见那边一大桌人疯了一样往楼上冲,一个瘦削黝黑的小个子刚刚上了两层台阶,忽然转身掏枪指向徐知着。
他快,徐知着更快,出枪即发射,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际,子弹已经打到枪身上,带着强大的动能撕开枪手的虎口,脱手飞出。
甘约惊呼了一声,左手握紧伤口,鲜血从指缝里一滴滴流下来,一时僵立。
徐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回手,淡淡说道:“别逼我再开枪,我手上有伤,会打不准。”
甘约嘴唇急颤。
忽然楼上有人高喊:“叫医生叫医生。”
甘约吃惊地瞪着徐知着,迟疑了几秒,转身往楼上跑。
徐知着把枪收好,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呼拉一下子,剩下的所有人都跟着涌走。
孟江涛一直守在外面等着,看见徐知着上车正想开走,左战军拉门撞了进来,伸手拉过徐知着的手指细看:“怎么伤成这样?”
“那小子骨头太硬。”徐知着心情绝好,眼角眉梢都是笑。
“你啊!疼不疼啊?小心别感染!”左战军是真着急。
“给根烟。”徐知着不耐烦。他没有烟瘾,身边从不放烟,要抽时只能找身边人要。
左战军无奈,摸出烟来给他。徐知着手指抖得夹不住,雪白的烟卷滚到踏毯上,蹭了一层灰。
“哎,你啊!”左战军一边抱怨着,点着一根烟递过去。
徐知着就着左战军手里猛抽了一口,慢慢把烟雾吐出来,微眯着眼睛,像一头心满意足的狮子。他今天不是为了打架去的,但实在是打得很爽。逐浪山纵然是只千年的祸害,他也要从现在开始慢慢宰。经此一役,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公理还是需要有点权势撑着。否则,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悄无声息地就让人给弄死了,你上哪儿找理去?
徐知着仰面倒在后座上,左战军极有眼力架儿的伺候他抽完一根烟,车厢里已经满是烟雾。
“再来一根。”徐知着最近抽惯了蓝田的细雪茄,再抽普通香烟便觉得没味儿。
“消停点成不?就你现在这残废样……”左战军失笑,低头衔出一根来点,堪堪燃着了正想递出去,却发现徐知着转过脸在看他。左战军愣了一愣,视线落到烟蒂上,刚刚被他咬在牙间点燃的,上面还嵌着一个浅浅地牙印子。左战军顿时大窘,手指凝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进退不得。
徐知着莫名其妙地等了两秒,起身从左战军手里把烟叨了回去,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道:“别这么小气,回头赔你一条。”
左战军松了口气,索性给自己也点上一根,感觉老子最近真他娘的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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