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远在千里之外,开始隐约感觉到徐知着有心事,那种暗藏着的,盘踞在眼角眉稍的疲惫,唯一直观的表现在于徐知着开始变得有选择,不再事无巨细的跟自己说他的工作与应酬,某些时候你会感觉到他跳过了一部分时间,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空白。
本来,蓝田是不可能发现这些的,毕竟谁在谁面前都不可能是透明的,但偏偏徐知着曾经对他彻底敞开过一段时间,两相对比,就比出了差异。
蓝田安慰自己,大概是工作太累了,没了新鲜感,自然不会像原来那样事事报备。
术业有专攻,疯子办起这种查线索的事儿来比徐知着牛B了太多,没多久就给他送来一个大邮包,里面装着一些名单,照片,对方的组织结构还一些证人录音的证词。
这包东西拿到法院发起一场指控自然是不够的,但交给媒体已足够引起一场风暴,让明眼人心里一惊,再若无其事的冷笑几声。考虑到德国佬们被这事儿耍得不轻,想必不会太过善罢干休。
徐知着把大部分证据复制好,寄了一份回麒麟。夏明朗现在是总瓢巴子,寄给他的东西没人敢截流,大队部意思意思在他办公室时拆一下就算了。而,一样东西只要落进夏明朗手里,就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拿出来。
徐知着做好这一切,打电话给逐浪山准备摊牌。逐大爷的反应很快,当天晚上就给他邮箱里送来一小段视频。徐知着反复看了足有三遍,莫名的情动。蓝田的皮肤白细,与他简直不像一个人种。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对比越发明显,赤铜为骨,白玉作肉,十分的催情。
会面的地点安排逐浪山在曼德勒的一处度假庄园里,徐知着不想惊动太多人,独自驱车前往。跟在甘约身后被领进大厅,徐知着下意识的视线一扫,看到逐浪山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身边坐了两个黝黑瘦削的男人,似乎正在聊什么,气氛十分热烈,就连逐浪山转头看来的那一眼都是欢快热情的。
“逐先生。”徐知着微微点了点头,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准备好了,他打算认这个怂,向逐浪山好好道个歉,以后再也不管这些大人物的闲事。
逐浪山盯着他看了几秒,一言不发的起身向他走来。
?徐知着挑起眉。
逐浪山嘴角带笑,站在徐知着身前略停了一拍,抬手就要摸到他脸上。徐知着终于醒悟,心里暗骂了一句神经病,半身后仰着退开一步,背后有两只手搭到他肩上,重重一握……徐知着大惊,下意识就要反抗,两条黑影从逐浪山身后窜出,一左一右架住了徐知着飞踢的腿。
徐知着虽然身手不错,但毕竟也只是个人,经不起四个顶级泰拳手的联合绞杀,不过一呼一吸的工夫,全身上下所有的大关节都被锁死,双脚拖离地面,连一点挣扎借力的余地都没留下。
逐浪山的手掌终于落到徐知着脸上,极为亲昵的轻轻拍了两下。
“逐先生,你这是什么……”徐知着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到后颈针刺般一痛,顿时惊骇之极:“什么东西?!”
逐浪山微微笑了笑,一双灰蓝色的眼珠子在灯光下格外的空洞无情。
徐知着用尽了全力挣扎,四肢却越来越重,好像整个人陷入泥沼中,眼前迅速变黑,最后忽得一下,沉入透不过气来的浓黑深海,再无意识。
逐浪山凑近吻了吻徐知着的嘴唇,笑了。
“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办?”甘约收起针管,抹掉额头的冷汗。够悍的,差点没按住。
“有两个方案。”逐浪山摸着下巴:“要么,我嫁给他当老婆;要么,我杀了他喂狗。”
呃???甘约脸上一僵,饶是见惯了逐浪山不靠谱的行径,也茫然了。
徐知着从来都不是那种一觉睡醒时能毫无防备的睁开眼睛的人,后天的训练更是强化了这一点。所以当知觉一点点回拢时,徐知着一直克制的保持着呼吸,平心静气地放出五感,去感知这个周遭的一切。
空气里有山野的味道,水汽浓重,应该是湖边;耳边没有虫鸣,却有呼呼的风声,远处传来飞鸟在林中扑翅的声响,所以应该是白天。
窗开着!?
徐知着心中一喜。
他试着翻了个身,发现身体很重,但并没有绳索之类的束缚,似乎只是残留的药力在控制他的发力。他便没有再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药力消褪。
四下都很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徐知着才听到一声轻响,一点点木片烧焦的干香味弥散开来,随即送来了烟草浓厚的香气。
这屋里有人!!
徐知着心底又是一沉。
地板开始微微晃动起来,徐知着感觉自己好像正睡在地上,每一个脚步都响在耳边,无比清晰的传递过来,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出对方的位置。
一点热息带着烟味被吹到自己鼻端:“你是在等我吻你吗?”
徐知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本来寄希望于自己对麻醉品高度耐受的身体能让对方做出错误判断,没想到……
徐知着缓慢的睁开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吵醒似的,视野中的一切都不让他惊讶,一个不大的房间,宽阔的落地窗,窗外是布满密林的山谷,远方有一片湖水,正粼粼泛着波光。
徐知着视线上挑,望进逐浪山眼底,浅色的瞳孔有时会让人感觉没有焦点,近而有种无情的错觉。不过,逐浪山此刻背着光,瞳仁中暗灰的成份变得饱满起来,却越发显得邪恶。
逐浪山悠闲地坐在床边的草垫上,抽着烟,嘴角还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
“为什么?”徐知着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怎样的僵持与对峙自己都占不到上峰,索性直接开口,而且他是真心困惑。
“为什么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过结还没有深到这个地步。”
“唔。”逐浪山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我离婚的话,你会娶我吗?”逐浪山的中文带有浓厚的口音,把那个娶字咬得格外清楚。
?????
即使在这样剑拔弩张地危机时刻,徐知着仍然被这句话震惊到愕然,一脸崩溃地反问:“啊?”
逐浪山挑了挑眉:“如果我放了你,你会像你原来承诺的那样帮我吗?”
徐知着渐渐有了一些了悟。
“你说你只是想找个无聊的男人帮你守着家,你说你不喜欢上床,你说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在一起,你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说你会帮我!”逐浪山弹去雪茄头上的灰烬,气定神闲地抽了一口:“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我最伤心的不是你骗我,而是我居然相信了你。”
“逐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徐知着脑子里急转,语气越发谦卑柔和。
逐浪山忽然一笑,凑近一点俯视徐知着:“我们之间会有什么误会?”
徐知着凝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翻脸骂道:“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明知道是我的场子你也去砸?你办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呢?”
“宝贝儿,如果不是你的场子,我都不用安排那么多人手。我给了你漂漂亮亮去失败的余地。当然,OK,你有本事,你要扬名,你跟我说一声,我趴下来让你踩。”逐浪山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狠毒的笑容:“但你不应该查我。宝贝儿,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正也不行,反也不行,徐知着几乎有些绝望:“所以呢?你就为了这个要杀我?”
“是不至于。只是,可以预见的,你会越来越不好对付,你我之间的仇会越结越深,所以我不如趁现在就动手,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妹!
徐知着在心里暗骂,估计他现在猛扑上去劫持逐浪山逃生的可能性。
逐浪山低眉看了他一眼,从床边站起,戏谑地笑道:“要玩儿玩儿吗?”
徐知着用力握拳,发现连手指都不能完全握紧。
“看来是不行了。”逐浪山遗憾地耸了耸肩,转过身去贴在门边,微光扫过虹膜,铁门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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