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白牌车,看牌号似乎是总参的,光天化日之下,徐知着不太相信有人敢在北京城里用军车干什么太过出格的事。车窗缓缓退下,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圆胖子脸,鼻梁上架着一付眼镜,顺着探身的动作手上摊开一本军官证:杨北川,少校军衔,来自总参二部五局。
“上车聊聊?”杨北川满脸是笑。
徐知着仔细查看了证件,不像是假的,便大方地拉开车门坐进去:“聊什么?我还得回家做饭,要不然,先让我给家里人先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就是随便聊聊。”杨北川抬手示意司机开车,车子再度启动,不快不慢的汇入车河里。
寻常人想到情报官三个字,不是脑补007就是马特戴蒙,但其实真正的情报人员通常长得极为路人,不好看不难看,面目讨喜,过眼即忘,比如说徐知着眼前这位杨北川先生。
杨北川天生一张肉脸,身材却并不十分臃肿,按他的年岁来说,只能算是不瘦。他灵活的往里缩了缩,给徐知着让出更宽裕的空间,略沉默了几秒,那抹让人以为应该是天然长在他脸上的笑意褪去,带着三分沉痛的叹息道:“说实话,兄弟,来之前刚刚看完你的档案,我这心里,还……真是没缓过劲儿去。“
?徐知着挑起眉毛,只以眼神询问。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兜圈子了,过来就是想问兄弟一句话:还有没有兴趣再从一次军?”杨北川说这句话时眼睛直盯着徐知着,不是怕有什么看不明白,只是为了表现诚意。但距离实在太近,连徐知着眼中每一丝波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车内光线昏暗,那双眼睛安谧美丽,就像一潭静水。
杨北川稍稍走神几秒,转念才意识到自己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居然没在徐知着眼底溅起一点水花。此时,没有反应就是最坏的反应,杨北川摸不着头脑,一时拿不定主意应该再调用什么表情出场:迷惑,惊讶,诧异……似乎都不太对。
好在徐知着并没有让他尴尬太久。
“去哪儿?一部还是二部?”徐知着笑着问道。
一部是总参作战部,二部是总参情报部。
杨北川感觉到一丝难堪,情报人员脸皮通常比锅底厚,眼神赛过钛合金,一般很少会难堪。他从后视镜里瞟了瞟司机章博,他们讨论过要怎样拿下徐知着,杨北川说求着,章博坚持说应该端着,本着对本地老前辈的尊重,杨北川采用了端着的方针,没想到第一句话就碰壁,被人甩回墙上。
一部还是二部?
接下来,他应该还会问,什么级别,什么待遇,有何条件?讨价还价,有如普通人找工作,完全不是他们之前想象的样子。
“二部。”杨北川老实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二部的人,管不了一部的事儿。”
“一定要我去吗?”
“当然不。”
“那算了。”徐知着笑道:“我现在挺好的。”
杨北川也笑了,黑胖的圆脸挤出一堆细褶:“说实话,你现在要是不好,我们也就不来找你了。”
干情报的,最没有的就是脾气,从墙上撕下来抖抖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对方还这么客气。杨北川火速调整了心态,把徐知着从另一种角度考虑:是啊!你他妈要就是能在他在总参门口抱头痛哭的时候跳出来给他一份军职,他没准还真会感激涕零的抱着你说声兄弟。可今时不同往日,人现在混出来了,还混得倍儿好,豪宅住着,名车开着,高薪拿着,床上摆着一位虽然性别诡异但怎么看都十分体面的伴儿,他有什么理由多给你一分好脸色?
徐知着又沉默了下来,不说话,只是看着,眸中含笑,微微带着疑惑。最近跟乱七八糟的人交道打多了,也就渐渐摸索出一些路数。他没有陆臻脑子快,没有夏明朗直觉准,那些个牛人都能举一反三见微知著,他不行。所幸笑起来绝不招人烦,所以他只是笑,等着你慢慢说给他听,但凡有一点点听不懂,他都不介意继续笑下去,让你反来覆去的解释,最终打乱自己预先准备好的说辞,流露出最真实的意图。
杨北川想了想,又说道:“你的事我知道一些,缅甸那边的。了不起!办得漂亮。”
“运气好而已。”徐知着笑道。
“别介,我也是从南边过来的,这几年一直管那一片,也是我向局里推荐的你。怎么说呢,人才难得,上面也很重视,才让我直接过来跟你谈。你放心,组织上肯定不会让你损失什么。”杨北川迅速把自己调整成了一个语重心长的政委。
徐知着又笑了。
这简直就像是子弹打在棉花上,杨北川看到章博频频回顾,似乎也被憋得够呛。
“你别看外面叫嚣得厉害,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上面对缅甸也没有多重视,我们二部在那边的人手还不如公安多,但现在不一样了,美国重返亚洲,总统上任第一站就去了缅甸,所以……现在人手缺得厉害,尤其是办得了事的人手。”杨北川见徐知着不为所动,只能再进一步劝说:“而且兄弟你这头,两条腿走路的人,总是比一条腿稳当。”
“你说得太复杂了,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们要什么,我告诉你我能不能做,这样行吗?”徐知着笑容温和,表情诚恳。
“那当然好。”杨北川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这位暂时是不打算跟他当自己人了。
“将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也相信你们不会难为我,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中国人,有机会为国效力,也是我的荣幸。”徐知着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杨北川:“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最近这两周我都在北京,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好。”杨北川笑容如旧,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遗憾,虽然他们之前所有的预估都已经被推了个精光。
“那能不能先送我回家?”徐知着从后视镜里与章博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点头。
章博自然也不会问类似你家在哪里这种傻问题,马上掉转车头提高了车速。接下来聊的话题就比较轻松愉悦了,杨北川说了一些缅甸旧事,有些是徐知着听说过的,也有些是二部的独门渠道,徐知着也对他说了之前的工作中一些罕为人知的细节。最后杨北川给了徐知着一串电话号码,说是自己人,一位穿行于缅北的佤族商人,是佤邦鲍总的多年好友。
下车后,章博第一件事就是骂娘:j□j崽子,装腔作势。徐知着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陆臻,军线不方便说太多,但陆臻一听那个调调就知道不对,略一沉吟,约了个极为古怪的见面方式:晚上12点半,在京藏高速某出口见。
徐知着挂了电话,心中泛出一丝暖意。
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即使天各一方,平时难以相见,关键时刻只要一个电话便会星夜赶来见你的那个人。
那天晚上,徐知着做了软炒牛奶虾仁、面鼓酱蒸猪蹄和两个时鲜的素菜。蓝田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终于忍不住把手揽到徐知着腰上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炒菜的时候特别性感。”
“当然没有。”徐知着笑了:“我就炒给你看过啊!”
“哈……那我太荣幸了。”蓝田低头亲吻徐知着的耳朵。
“周末请刘文他们过来吃顿饭吧。”徐知着把莹白剔透的虾仁移到青瓷盘里,随手塞了一双筷子到蓝田掌心。
“唔?为什么?”蓝田诧异。
“他结婚的时候被我们搅成那样,多不好意思?”徐知着说道:“刚好趁我还在家,一起吃个饭吧。”
“倒也是!”蓝田挑起虾仁吹气。
徐知着偏头看着蓝田无所思虑的侧脸,嘴角弯出一抹笑意,蓝田是真正大度的人,跟他不一样,所以有些事蓝田可能已经忘了,他却能记得一辈子。
徐知着到现在都记得刘文说“他不爱你。”
太尴尬了,怎么能让蓝田经历那样的难堪与羞辱?蓝田想要的人当然都应该是爱他的!
徐知着一直想找个机会让刘文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以后别再说三道四。而且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一切危险的苗头都应该被掐死在萌芽里,所有蓝田的朋友都应该认定他是个好男人!
徐知着没有向蓝田提起杨北川,在潜意识里,他觉得这就像缅甸丛林深处的杀戮一样,都是蓝田不需要操心的东西。所以半夜出门时,徐知着只是说要去找陆臻要个资料,蓝田也只是随口吐槽了这个诡异的约会时间,便一个人先睡了。
徐知着不想让陆臻等,提前一刻钟先到了,陆臻开了一辆猎豹过来,迟到了五分钟。车子开到近前,陆臻伸手一挥,示意跟上!徐知着发动车子跟在后面,开了没多久就拐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岔路,陆臻又往前开了一里地,停了。
“怎么个情况?”陆臻也不废话,下车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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