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西装似乎也被眼前这局面搞懵了,但良好的战术素养关键时刻见真章,一个往前半步挡住徐知着所有的攻击路线,一个反手绕到方风雷身后开锁,一半视线落在门外,已经在考虑撤退路线。
一瞬间剑拔弩张,蓝田和方风雷到这时候才醒过神来,一个赶紧把人往后拉,另一个安抚似地拍拍保镖的肩膀,用德语说了一句:“没事。”
没事归没事,三个武力男仍然彼此对峙,对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威压充满困惑与忌惮。然而方风雷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自顾自一板一眼的解开大衣和西装,挂到衣架上放好,领带的温莎结被拆散,从底部卷上去卷成一个紧凑漂亮的筒子,连同袖扣一起放到玄关的鞋柜上,摆得整整齐齐,连两个袖扣的方向都是同一面的。
蓝田无比错愕地拿了一双拖鞋出来扔到他脚边,方风雷低头说了一句谢谢,退后半步换鞋,把皮鞋妥贴地放进鞋柜里。
走进光线明亮处,蓝田才发现方风雷是真的醉了,虽然步履仍旧稳健,但眼神已带迷茫,满面潮红一直漫延到脖颈里。蓝田摸了摸下巴,偏头在徐知着脸侧吻了吻,说道:“把桌子收拾一下。”
徐知着不太高兴的哼了一声,蓝田忍不住笑,又在他耳根处轻咬了一记:“乖。”
此时方风雷已经站在厅里,把整个屋子看过一遍,视线穿过洞开的卧室大门,落在飘窗边的茶桌上。蓝田哄好情人,又忙着招呼客人,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给黑西装,一手扶着方风雷往里间走。所幸方老板酒品极好,醉晕了也有自制,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到羊毛垫上,后背挺得笔直。
蓝田定定神,拿了一泡铁观音出来,给铸铁壶里注满水,开了电炉烧水烫杯。
方风雷定眉定目地看着他,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徐知着刚把面碗扔进水池还顾不上洗,就觉着心里挠得慌,他对方风雷充满莫名的忌惮,之前在蓝田身边出现的男人都是小玩意儿,就算撒娇耍赖倒贴他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太没有威胁性,但这位方老板不一样,就凭这气派,他就容不下。
徐知着忍了又忍,终于抽出手机接进家里的监控系统,从十几个摄像头里挑出画面最清楚的,刚刚把耳机接上,就听方风雷沉声说道:“我和若轻已经分居快半年了。”
徐知着手上一抖,手机差点滑进水里去,脑中警铃大作,响起老男人泡小妞用烂了的那句话:我跟我老婆感情不好,我很痛苦!
当然方风雷先生段数更早一层,直接就分居了,离婚简直指日可待了啊!
徐知着保住了他的手机,蓝田却没能保住他的杯子,一失手,一只汝瓷鼓杯砸到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黄金色的茶汤滚落一片。蓝田顾不上去擦,惊声道:“不可能吧?”
方风雷肃然看着他,俨然就是老子怎么可能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的意思。
蓝田讪讪地拿过茶巾擦桌面,顺着老大的意思问下去:“为什么?”
方风雷的神色松懈了一些:“因为我不能每天晚上回家吃晚饭。”
蓝田知道甭管一个人醒时多么的方正刻板,当一个醉鬼想要倾述时,你只要听就成了,适时的附和两声,其实人就是图个发泄,连忙安慰道:“你别傻了,女人说‘不’的时候就是‘要’,她说要跟你离婚,也就是想让你多陪陪她。你们结婚都快二十年了,你想想?钧山大学都要毕业了,你们怎么会离婚?”
“她觉得我永远在工作,从没有把精力花在家庭上。我没有成天参加家长联谊会,掌握每个小孩儿的心理动态,给小儿子每天拍一张照片记录成长历程。”方风雷难得地皱起眉,表情嘲讽:“她嫌苏黎世的空气不可救药,要搬到山区住。她住在山里,要求我每天回家吃饭!?她问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顾得上她,她说她已经受够了。”
蓝田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尽可能温柔地劝说道:“她想要你多陪陪她而已,这也是因为爱你。”
“不,蓝,你不明白,她想要甩了我,知道吗?然后她就能过所有她想要的生活,找个阿尔卑斯山的农民,养上两百头羊,每天的生活就是赶着狗出去放羊,挤出羊奶做奶酪。他们可以每天一起吃早饭、中饭和晚饭,每天晚上九点就能睡觉,她绝对不会被吵醒,永远不会再抱怨失眠症。”方风雷把杯子重重顿在桌上,所有的怒气都压制在眼底,喘息沉重,于他而言,已经情绪最外露的表现。
蓝田几乎有点无措,倾身按住方风雷的手背,用力握了握:“你看,或者你……真应该多陪陪她。年纪大了,人的想法可能会不一样,梅姐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总是更需要体贴和安慰。她不可能真心要离开你,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到现在,多不容易,有谁能像你们这样,一辈子就一个人?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满足她一点呢?”
蓝田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伤心,就像活生生看着一个童话落幕,难过得要命。
“你说呢?”方风雷冷笑:“她要我变成一个农民,早九晚五,生活规律。蓝,你会不会领养一个孩子,然后每天,就呆在家里,帮他带孩子?”
徐知着蓦然握紧了手机,心脏跳得剧烈。
“这不一样。”蓝田神情尴尬:“我觉得你们之间的矛盾也没有那么不可调和,女人总是情绪化一点,你是男人,你要哄她。真的,哄哄就没事了,她不会抛下你的。”
“为什么不?”方风雷瞪着他:“跟我离婚,她可以分到一点二亿欧元的财产,离婚以后,孩子们所有的学费都由我承担,为了保持她现在的生活水平,我每年需要支付60万欧的赡养费。我还得感谢她不是个奢侈浪费的女人,这三年的平均开支只凑到了这个数。蓝,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不跟我离婚?”
蓝田目瞪口呆地定在那里,后背沁出冷汗,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这……不可能!”蓝田失声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方风雷闭了闭眼:“她请了苏黎世最好的离婚律师,现在起码有三个私家侦探盯着我,看我有没有出轨记录。”
蓝田掩饰性地拿起杯子喝茶,瞬间心烦意乱,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像方风雷这种变态也有半夜三更喝醉酒,想要找个老朋友倾述的时刻。他了解方风雷,这个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屑任何轻浮放荡的人间享乐,活到四十多岁,自以为事业有成,品行端方,家庭和睦,儿女良孝,生活有如人类楷模。谁知一切的拥有都是镜花水月,曾经赖以为生无比自豪的堡垒一夕覆灭,这打击实在太大,神仙也扛不住。
徐知着的定力再好,忍到这一刻也尽数破功,他虽然不相信方风雷故意说谎,但这般铁汉情殇的戏码太过煽情,实在不可不防。他心急火燎的在冰箱里翻了半天,找到三块陈年月饼,如获至宝地切了朵花出来,码在瓷盘里送了进去。
蓝田物伤其类,正悲凉着,看到徐知着进来简直心头一热,他舍不得放人走,徐知着当然死赖着,侧身坐到蓝田身后,一只手圈在腰际,几乎就是个完全搂抱的姿态。
只可惜,方老板就算没醉也是个感情白痴,这点男欢女爱的暧昧较量他一窍不通,虽然现在人到中年被老婆甩,简直要问“千里孤魂何处话凄凉”,但看到徐知着那个挑衅的样子,也只以为小朋友j□j火热,天生粘腻。他没觉出冒昧,只是触景伤情,更难过了一些。
蓝田既然接受了现实,也就不再劝合不劝分,此时亲疏远近的人情占到了上风,他推一推眼镜冷静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请律师,离婚。”方风雷沉声道。
“你也要请私家侦探吗?”
方风雷顿时苦笑:“你不了解若轻,她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如果她想跟我离婚,她一定会准备好。”
蓝田修长的手指敲在桌面上,这是他思维疾转的标志。徐知着还没想不通他有什么好操心的,蓝田已经迟疑问道:“梅姐的条件,还,好接受吗?”
“可以。”
蓝田微微一愣,连徐知着也有些惊讶方风雷的爽快。
方风雷嘲弄地笑道:“孩子们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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