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吧,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艾琳娜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徐知着虽然心不在此,但莫名又觉得有点什么事可以填充此刻内心的空茫也很好,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了下去。
“抽烟吗?”艾琳娜弯腰从草地上拿起一个做工精美的保湿盒,盒内的香柏木匣子里装着切碎的烟丝。艾琳娜手指灵巧的铺开一张薄纸做卷烟:“我干这个很拿手,每次晚饭后,我爸爸和塞巴斯蒂安就会眼巴巴的乞求我为他们卷一支烟。小的时候我真的相信我做出来的烟是全世界最棒的,长大以后才知道,他们只是太爱我。”
徐知着接过烟卷,从燃烧的桦木片上点着烟,顶级烟草带来的醇厚感觉令人沉醉。
“你手艺的确不错。”徐知着笑道。
艾琳娜做出一个骄傲的表情,转而又正色道:“上次,是我冒犯了。”
“嗯?哦,不不,是我太暴躁了。”徐知着连忙道歉,既然老板想下楼,他当然得配合着递好梯子。
“不,我起初也很困惑,但后来才意识到,我们之间出了误会。”艾琳娜把燃尽的烟卷按熄在随身的烟灰盒里:“摩根叔叔为科恩工作了很多年,从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开始,他就一直陪伴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是一位长辈,宽容、体谅、爱护我……因为身体原因,两年前他开始请辞,而我一直没有同意。可能我潜意识里希望你能尽快的替代他,而我忘记了,你了解我远不如我了解你那么多。你当时,似乎是,发怒了。”
徐知着虽然神色如常,但内心实在有些意外,情急之下要组织出好语言不容易,最后索性说了实话:“我就是觉得奇怪,我们明明没有那么熟,为什么那么虚伪地跟我攀交情,硬逼我低头。”
“对不起,是我太性急了。”
徐知着终于琢磨透了艾琳娜方才那番话的意思,微微眯起眼,颇有些疑惑地问道:“可,为什么是我?你说你挑了两年……”
“因为权力和忠诚。当你坐到我身前,我感觉到那种力量,我告诉自己,我决不要跟这个人成为敌人。您有一种特别的威慑力……”艾琳娜倾身贴近徐知着换用中文说道:“徐知着先生。”
徐知着瞳孔一收,瞬间了悟:“你是TSH的合伙人?”
“我继承了我父亲的合伙人股份,放心,只有我看过你的档案。”艾琳娜忍不住挑了一下眉:“你现在真的不再为中国政府工作了吗?”
徐知着失笑,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不干了,捞不上什么便宜,还老吃亏,你要是不放心,就换个人呗?”
“不,如果不是你刚好有难,我怎么可能会请到缅甸之虎来保护我?”
“可我不是什么忠诚的人,你看我,年纪不大,码头倒换了不少。”假相已破,又在说母语,徐知着也有些懒得维持他斯文克制的金牌保镖范儿,曾经闯荡江湖时的意气一点一滴的流露出来。
“事无绝对,尽力就好。”
“要买我的忠心可是很贵的。”徐知着笑了。
“所以啊,我没打算买。”艾琳娜也笑了:“我们交换。”
徐知着微眯着眼睛,森长的睫毛过滤了大部分眼神,让他看起来神情莫测。不远处的庄园别墅就像一个金碧辉煌的浮岛,散漫的光线落到艾琳娜侧脸上,让轮廓看起来尤为分明。
徐知着蓦然想起他最初看到的那张照片,垂头抽烟的女子,短发,长裤,十足清寂,却又百分百像个女人。徐知着感觉有些奇怪,脑子忽然乱了起来,最近这些日子里看到的各种面目在脑中飞旋,从克制文雅的传统淑女到穿着短裤养蝴蝶的活泼姑娘……开朗,沉静;会撒娇的想要得到一个大男人宠爱的小女人;微笑着对他说,我们可以交换忠诚的……执行官。
徐知着莫名有种触动,好像手指已经按到了纱帘上,只要轻轻一扯,就能撕开眼前的迷雾。
“为什么是我?”徐知着再一次重复这个问题。
“我看了你在缅甸的经历,我发现我不能做得比你更好。你很聪明,细腻,是在危难关头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人,我相信一个人最基础的品质。”艾琳娜说到最后终于有些感慨:“徐先生,我们可能要相处很久,而我很害怕那种心里没底的感觉。而您经历过磨难,我至少知道您在最坏的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
徐知着眼神微动,掩饰一般的抽完最后一口烟,他不得不承认艾琳娜这个饵下得很有份量,一个了解自己过去的老板,一个相对可以更自在的工作。
“承蒙厚爱,我会慎重的考虑你的建议。”徐知着起身,拿过艾琳娜的烟灰盒把烟头塞进去:“回去吗?天开始凉了。”
“好。”艾琳娜按铃招呼女佣过来收拾,起身披了一件罩袍。
在回屋的小径上,他们与霍莉小姐匆匆相遇,艾琳娜停步让对方先过去,低声叮嘱让她把烟盒送回到办公室里。中国大陆的阶级革命过于彻底,人权平等的概念从小洗脑,徐知着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有时实在不能理解老外这种阶级分明的主仆情谊,看着总觉得哪儿有不对,但人家自己处得倒挺自在的,你也没啥可说的。
徐知着在转身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你认识霍莉几年了?”
“十几年了吧,十三年。”艾琳娜道。
“她没结婚吗?”
“霍莉小姐是离婚之后来科恩的。”
“那管家夫人也没结婚?”
艾琳娜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你没发现夏皮罗夫人的摆盘总是最漂亮的吗?”
“哈里?”徐知着诧异:“但夏皮罗夫人没改姓?”
“漫长的爱情长跑。”艾琳娜扬了一下眉:“可怜的哈里叔叔。”
徐知着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人,终于恍然大悟。
老管家,老主厨,工作了十三年的贴身女仆,工作了十七年的老保镖,从父亲死后就再也没变过的主餐厅,哥哥死后就再也没变过的客厅陈设……她耗费重金,只为了维持那个属于自己的盛世桃园,那个所有人都在爱她、宠她、纵容与体贴她的温室,即使这需要花费1500万欧元一年。
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可靠的……徐知着终于想通了摩根的那句话: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是瞬间,什么是永恒。
明码标价的忠诚,有时候,的确,比难以言传的爱情永恒得多!
徐知着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艾琳娜当时会那么急切到近乎无礼的向他解释,想要得到他的理解与支持。或者对于她来说,重要的不是他理解了以后的帮助,而是他愿意去理解。一个重要的人必须要走了,另一个人要走进来,这让她不安,她想证明一切都没有变,她仍然可以像过去那样生活。
“对了,你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艾琳娜问道。
“下周吧。”
“很好,下周我们要出远门,我们要准备裁员。”艾琳娜有些无奈的样子:“我们要裁掉差不多三万人……你看起来很惊讶……”
“我的确很惊讶你居然有三万人可以裁。”徐知着狂汗:“为什么啊?这么多人……”
“经济周期,漫无边际的不景气,欧美没有新的动力,你们中国又在减速调整……”
“不是还有巴西吗?”徐知着记得TSH在巴西的生意还是很好的,只是他不会说葡萄牙语,只能看着别人狂赚钱。
“不,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新兴市场,那就是中国。”一说到工作,艾琳娜马上长眉紧锁:“我也希望能有再一个中国出现,可惜……”
“等等,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之前看行程表,下周三,是乔哈恩医生他父亲的生日,这一天被特别圈出,说你晚上会去参加聚会,您的秘书凯特小姐还在旁边备注了酒店的名字……”
艾琳娜明显一愣:“我忘记了,怎么……”
徐知着强烈的犹豫一下,在出卖同事和讨好老板之间选择了后者:“我没有注意到摩根先生是不是在做酒店预查。”
艾琳娜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看来,你也不是很爱他!徐知着有一瞬间的不平,但句子梗在喉间,终究没有吐出来。
爱不爱,有多爱,这种话题终究不足为外人道!像马克西姆大哥,一年换七八个女朋友,脚踩三船五船并行不悖……成天被劈腿,总被撬墙角。人生就在搭讪、约会、追求、甩人与被甩中热热闹闹的轮回,鸭毛狗血一地鸡毛,也活得很开心,没什么不好。
徐知着这么一想,心也就平了,没再说什么,简单告辞便回了保安们的休息室。马克西姆早就在里面侃了好久的大山,看到他进来连忙招手,把切开的香肠递过去:“跑哪儿去了?”
“跟老板联络感情去了。”徐知着不打算告诉马克西姆艾琳娜知道什么。
一屋子的男人嗷嗷嗷猥琐的乱起哄,马克西姆挟着徐知着的肩膀喊道:“兄弟,我跟你说,把那傻冒给毙了,把这妞搞上手。”
“怎么搞?”徐知着不动声色。
马克西姆眨巴眨巴眼睛:“你不会?要不要我教你两手?”
徐知着顿觉话题开始跑偏,似乎搬起石头要砸到自己的脚,马上退缩:“你会你上啊。”
“我不喜欢那样的。太瘦。”马克西姆嫌弃的一撇嘴。
徐知着懒得理他,坐在桌边剥坚果,视线掠过电视屏幕时忽然愣住,脱口喊道:“停下!倒回去,倒回去,刚刚那个台。”掌握遥控的兄弟吓得索性把东西直接扔了过来。
徐知着按着遥控退回去,马克西姆轻轻噫了一声,也凑了过来。
这是一个瑞士当地的访谈类节目,偌大的液晶屏幕上映出蓝田清晰的侧脸,徐知着近乎忘形地盯着他看,完全忘记了身边的事。有人好奇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徐知着语无伦次的掩饰道中国人,这是个中国人!
小伙子们善意的嗤笑,你们这些中国人!真受不了你们的爱国心……
访谈正在中途,主持人兴致勃勃地提及一个徐知着从没听说过的奖项。蓝田笑了笑说道:“能得奖当然高兴。”
“高兴?”主持人确定一般地再问一遍。
蓝田失笑:“是很高兴。”
“很好。”主持人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在准备这个节目之前,我们收集资料。然后,你的开场白感动了我们所有人,是的……所有!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好吗?将来,我去拿奥斯卡奖的时候,你借我抄一下。”
“没问题,我可以偷偷把稿子给你。”蓝田斜靠在沙发里,笑容清淡。他穿了一身灰色细条纹的西便装,斜靠在沙发里,裤子长而窄,裤脚塞在样式简洁的短靴里,更显得一双腿长到几乎无可安置。
“你前妻正经不错。”马克西姆贴着徐知着耳语。
徐知着斜了马克西姆一眼。
“所以,除了工作以外,你平时会有什么爱好?”主持人换了个话题。
“没什么。”
“没有?”主持人惊讶:“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除了工作,别的什么都不喜欢?”
“不。”蓝田认真道:“我当然有很多喜欢的事,只是,现阶段工作能给我带来的愉悦感是最强的,所以我会优先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工作上。”
“这听起来太让人羞愧了。所以你别的什么都不做吗?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工作……吃饭睡觉工作……”
“还有跑步。”
“酷,我也喜欢跑步,你通常在哪里跑。”
蓝田几乎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家里,跑步机。我会在睡觉前跑上一阵子,五到十公里。这样会有助于我的睡眠。”
“听着老兄,我会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儿子听,然后他一定会讨厌你。”主持人笑道:“我小的时候,我爸总是会告诉我一些知名人物的故事,告诉我想要成功需要多大的努力。”
“你需要我编一些更好的故事给你吗?”蓝田微笑:“其实每天早上,我都会对我的助理说,假如没有一万美金我是不会起床的!”
主持人哈哈大笑:“我听说公司股票的成绩非常……”
“是的,所以我还是要每天早起。”蓝田作无奈状。
“所以在国外的工作还是很忙。”
“是的,中国、印度、美国……我有很长的时间需要在路上。”
“什么时候来瑞士?这里才是纪莱的老家,不是吗?”
“是的。”蓝田笑容亲切又诚恳:“所以最好的总是要留到最后,我们会拿出最成熟的方案……”
屏幕上那两个人谈笑风生,蓝田看起来时尚又睿智,拿捏着那一点恰到好处的红线,既不让人感觉轻浮,又没有传统医生与科学家的生硬无趣。
徐知着坐在电视机前安安静静地看着,这是他看熟了的那个人,这个人的一喜一怒,一皱眉一低头,他都烂熟于心。
这个人从不会让人失望,永远风度优雅,态度完美漂亮。徐知着有时想,他应该感谢蓝田,其实谁都想谈一场善始善终,没有怨恨没有丑陋没有遗憾……的爱情,但你不一定能遇上那个对手。
总有人会把你心底最珍视的那些东西砸碎给你看,被愤怒、不甘和嫉妒捆绑,磨刀霍霍,彼此收割,最后鲜血淋漓。
节目最后,主持人在facebook上挑选问题提问,问了几个徐知着根本听不懂的高大上问题之后,终于无可避免的走向了八卦。主持人笑眯眯地提问说:“有没有因为性向的原因在工作中受到歧视?您通常是怎么处理的?”
徐知着忍不住眉峰一凛,蓝田却从容不迫的答道:“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种歧视,男人瞧不起女人,女人瞧不起男人,异性恋瞧不不起同性恋,同性恋瞧不起变性人,白人瞧不起有色人种,北美黑人瞧不起非洲黑人……所以,没什么,也不用怎么处理。吵得过就吵,吵不过就算,不要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影响工作。”
主持人失笑:“我听说,在你得到拉斯克奖之后,有同性恋组织要求你对他们说点什么,你当时的回答真是非常有趣。”
“还好吧,当时刚好李查德就站在我身边,所以我问他得奖以后要不要专门对异性恋说点什么,他很茫然地说需要吗?而我赞同他的观点。”
马克西姆噗的一声笑出来,拍着徐知着的肩膀:“这哥们很有趣。”
“那当然。”徐知着低声嘀咕一句,恋恋不舍地看着节目结束,蓝田握手告辞。
徐知着拿出手机搜索蓝田的得奖感言,低质量的视频有明显的像素感,却让徐知着看来感觉分外亲切。蓝田西装革履地站在主席台上,风度翩翩,温柔儒雅。
“临床奖宣布得主的时候,我正准备去钓鱼。”蓝田微笑:“我收拾好鱼具,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一大群记者围在我的花园门外。我感觉很奇怪,走过去问他们:‘嘿,是贾斯汀比伯要从这里经过吗?’”
台下零星响起善意的笑声。
“结果他们把相机对准我说:‘不,是你拿了拉斯克临床医学奖。’于是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天全毁了,多好的太阳。’”蓝田适时地停下来让大家笑完,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郑重到几乎有些感伤:“有人告诉我应该表现得淡定一点,就像一个二婚的男人在等待牧师领誓,但抱歉,我实在装不下去了。”
台下的笑声越发热烈,有人鼓掌,有人叫好。
“是的,我一直在等待这个奖,我甚至不敢相信它会来得这么快。当我得知自己被提名的时候我就激动万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工作,每一秒钟都不懈怠。我告诉自己,我在做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那些事,这项事业值得我为它付出一切,所有的时间、精力与所有的一切。我提醒自己,我是放弃了什么在为它坚持……我是如此的渴望成功,想要得到肯定,所以我无比努力。我希望在我临死之前不会感觉遗憾,而现在,至少我的墓志铭上不会是空白。感谢所有人,所有帮助过我的人,我的学生,同事,导师,我的投资人,我的合伙人,感谢你们,让我机会站在这里……”
徐知着的视野渐渐变模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化开,似喜非喜,似苦非苦,那似乎是一种惆怅的酸涩。
马克西姆十分困惑地问:“这个奖很厉害?”
“是的。”徐知着终于想起这个奖项他是听说过的,蓝田曾经充满向往的对他说,虽然他这辈子拿诺贝尔奖是没指望了,但好好干活儿,努力工作,临死之前拼个拉斯克还是有点可能的。
徐知着把视频下载到手机里,长长的叹息一声:真好,这么快就得偿所愿了。
……这一更实在太长,其实这里应该要分章节了TT……
没有谁会在谁的世界里不可或缺,徐知着最近老是琢磨摩根老头儿的那句话:什么是瞬间,什么是永恒。徐知着有时觉得他和蓝田的爱情注定是瞬间,可蓝田那个人……却又像是他的永恒。
徐知着琢磨来琢磨去,马克西姆又已经找到了新的女朋友,徐知着发现人和人就是那么的不一样,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暗地里问马哥有没有真正爱上过什么人?
马克西姆一脸正色道当然有!!
徐知着惊喜追问:谁?
马克西姆无比神往地:莫尼卡贝鲁奇!
徐知着一口鲜血喷出。
身边的奇葩多了,徐知着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正常,所有人都是缘聚缘散,就这么几年的工夫,他身边的同事连结婚的都已经散了好几对。徐知着有时候会觉得他应该要赶紧谈个恋爱,否则十有j□j要走到霍德华那条邪路上去。他把蓝田之前的经历说给马克西姆听:一个分手以后又找了另一个靠谱的男人,两个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甜甜蜜蜜,乐观向上高端大气;一个分手后无法自拔,阴郁暴躁,纠缠偏执。如果是你,你会喜欢哪个?
马克西姆理所当然的回答:第一个!
是啊,第一个!
徐知着心想,换了是他,他也会喜欢陆臻多过霍德华。蓝田仍然惦记着陆臻的事,如遇变故,出手相助,从无二话;却对霍德华几乎不闻不问,大约也不是刻意要这么无视,只是实在惦记不起来,生怕沾上了又甩不掉。
有个人想起来总是笑,有个人想到都是愁,这样的差别,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除了神奇的马克西姆可以把一切悲剧变喜剧,大部分凡尘俗子都不得不在红尘里飘浮。
乔哈恩完全不出徐知着所料的又闹了起来,其实感情这回事有时说到最后特别j□j,不过是j□j裸的比较:TA和TA谁更重要,TA与钱谁更重要,TA与父母谁更重要,TA与工作谁更重要……吵来吵去吵到最后总越不过那句话:“你不够爱我!”
神句!
徐知着现在已经接手了摩根大叔的掌上电脑,视频探头清晰无误的展示出乔哈恩愤怒的脸,徐知着闲没事,拿这小哥练习怎么读唇语。看久了,徐知着对乔哈恩那点同情又淡了下去,这小子心是热的,情也是真的,但的确太不会办事,暴躁急切,骄傲任性,姿态不够漂亮,个性也不够宽容,没有一份体贴的心,便做什么都落了下乘。
徐知着看着他摔门而出,心里轻轻叹息一声,耳机里,马克西姆在与人击掌:“不到一小时,我赢了!”
马哥最近特别喜欢拿乔哈恩开盘,赢得颇准。
徐知着犹豫了一会儿,收起电脑上楼敲门。科恩家在这间私人酒店里有一个长包的行政套房,艾琳娜如果在苏黎世过夜,多半会下榻于此。房间里烟雾缭绕,艾琳娜正坐在桌前抽烟,看到徐知着进来,微微欠了欠身:“对不起,我在抽烟。”
“没关系,给我一支。”徐知着站在桌边:“完了,我也要离不开你的手艺了。”
艾琳娜失笑,拿出薄纸与烟盒。
徐知着没有再说话,默默抽完一支烟默默告辞,走到门边的时候,艾琳娜忽然说道:“我想我其实并没有多爱他,我只是爱上了他给我的那种感觉。”
“那没什么分别。”徐知着说道。
“是啊!可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你知道一个中国词吗?”徐知着转身说道:“走心,就是把一件事放在心里,从心里过。你其实对他不太公平……他一直对你挺走心的。”
艾琳娜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对不起。”
“别对我说啊。”徐知着笑了,转身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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