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开去医院,两个人抽得车厢里像是失了火。到地方有人给开车门,一行人拥着他往里走,惊得坐在门口等待的病人潮水一般的往外退,徐知着不喜欢这么大的阵式,但如今也没有办法,被人打闷棍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就成SB了。
在医院处理完伤口,两只手包得像木乃伊。徐知着摸了摸肚子说饿了,吃饭去吧。前方自有人带路去往市中心一家老牌的华人缅餐馆。徐知着进门就扬了手,说我请客,随便点。大家哄然叫好。
徐知着八指全伤,只剩下两个大拇指还灵俐,但精细活暂时还干不了。左战军坐到他身边,一边抱怨着一边帮他拆鱼肉。军哥是个粗人,一块鱼拆完稀碎,但他粗中还有细,至少稀碎的鱼泥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根刺。左战军用勺把碎鱼肉铲到徐知着盘里去,看他把碎肉、辣酱和米饭拌到一起,又举起两把叉子,准备拆鸡块。
徐知着看着他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贤惠。”
军哥脸上一红,憋出一声国骂来:“操,吃不吃?”
“吃吃吃……”徐知着连忙服软。
“这都是练出来的,知道不?小时候家里穷,没钱请人,那俩小的都是我带大的。”左战军埋着头,一本正经的对付咖啡鸡块,肉丝拆得惨不可睹,但仍然干净,一点骨刺都没剩下。徐知着顿时有点窘,心想原来这都是喂婴儿的手艺。
“这么贤惠,你那个女朋友将来一定得后悔。”
左战军一勺子把拆出来的鸡肉扔到徐知着盘里:“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小心我揍你。”
“别这么凶嘛。”徐知着乐了。
“算了,看你现在这半残的样,回头收拾你。”
……
孟江涛坐在圆桌对面听这两人斗嘴,默默扒饭,大气也没敢喘。
两个人相处的方式往往由第一印象决定,然而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左战军看到的徐知着都是一个威风凛凛而又需要人体贴照顾的漂亮男人,于是习惯了崇拜服从与尽心呵护,即使后来看过他再多杀戮无情城府深重的模样,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左战军长得不帅,但很有兵味,小眼睛、寸头、下巴刚硬,皮肤黝黑发亮,是徐知着最喜欢的那一类男人的长相。徐先生戎马十年,审美观被扭曲得一塌糊涂。后来,偶尔闲聊起来,左战军听徐知着一脸认真地说自己长得不如他帅,震惊得连下巴颚儿都差点掉下来。那时他鬼使神差地问道,那蓝先生呢?徐知着便不自觉的微笑着说道:他啊……
左战军等了半天,没等着下文,只见徐知着像个小男孩儿那样脸红心跳,双目莹亮,顿时羡慕得不得了。有一个人,可以让你一想起来都觉得羞涩美好,真是幸福。
很久以后,左战军才明白过来,其实在徐知着心里蓝田不算男人,也不是女人,所以无所谓帅不帅,漂亮不漂亮,蓝田就是蓝田,那个性别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自然是最好看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只是这会儿徐知着一边吃饭,一边冷眼旁观,只觉得左战军这个人非常合他心意。方进虽然牛B,但方进实在非常不好管,头上生角,屁股长刺,而且最近一年多玩疯了心,干什么都没个长性,要他打个零工可以,卖命甭提。而他们从武警那边招过来的那些人,专业技术是够的,但明显也是捞快钱的架式,没有沉下心来学文化学语言的动力,而且粗犷有余,细腻不足,不是管理上的好人才。
只有左战军目前各方面看来都平衡,而且他家累重,最小的弟弟初中都没毕业,爹妈已经开始老开始病,他将不得不全力以赴。徐知着想起夏明朗曾经说过的:没点把柄在我手上的人,老子不放心。
左战军很有把柄,所以值得培养。
徐知着吃饱喝足,拍着左战军的肩膀说道:“我给你找个老师,从明天开始学缅语。”
左战军一愣。
“英语也要加强。”徐知着又扔下句话。
“你不会要我当翻译吧?”左战军莫名其妙。
“不,以后你跟着我。”徐知着笑道。
我做什么你做什么,我怎么做你跟着看,这是带人最快的作法,用现代企业管理的说法这叫总监助理,管理培训生,用老派的说法,这就叫带徒弟。左战军是聪明人,瞬间恍悟,受宠若惊。
逐浪山最终接受了徐知着给的方案,抵出来差不多四千万人民币的温莱股份,剩下的股权一次性转让给了吴丹莫的一个侄子。温莱这个项目推动日久,已经上了正轨,逐浪山当年的投资自然升值不少,股权卖出去,也不是当年的价。所以这次虽然不能说有赚,倒也算不上血本无归,只是到嘴的鸭子飞了,将来的重利都与他无关,论起来,倒是比四千万更大的损失。
如今的缅甸就像九十年代的中国,遍地的黄金,到处是风险,全看你底子硬不硬,胆子野不野。徐知着之前是没这需求,沉在温柔乡里做英雄梦,交际应酬一切能省则省,现在自然不同。
说穿了,徐知着并不是一个应酬不来的人,他生性温和,观察又细,有心要迎合谁,还真没有拿不下的。尤其是现在身份不同了,气势自然不同,肃然中隐约的一点温柔,带着居高临下的体贴,简直就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快刀,直中人心。没多久,就把关系网给拢了起来,再往后,各种赚钱的机会聚到他面前,好的坏的,真的假的,足可以好好挑一挑。
徐知着想赚钱,不是那种一年三十万美金的赚法,而是真正的赚大钱,身家数亿,权势滔天,什么地方都有你的一笔,于是你变得非常重要,大到不可倒,就像现在的逐浪山。
然而,徐知着直觉蓝田不会喜欢他这份野心,蓝田素来不喜欢太商业,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事应酬那些光鲜漂亮的投资精英们都会嫌烦,背地里不知道吐了多少槽,更别提在缅甸的这块蛮野的半岛上,做这些又脏又乱的生意。
所幸蓝田最近忙得自顾不暇,白天盯实验,晚上陪应酬,一个月倒有20天在美国,也没时间去关心别的,徐知着便心安理得的独自做起了大事。他从仰光请来精通缅甸法律和税务的老律师、老会计过来私下授课,顺手就拖了王暮峰和左战军一起学。
这些课他和王暮峰还好,就是苦了左战军,军哥连缅语那一堆圈圈都没记明白,让他上课就是听天书。但左战军的确是硬汉,路到桥头,逼急了死也不怕。学语言这种事关键就是看环境,看投入,左战军也不嫌丢人,每天拽着身边各种人侃,说得口吐白沫,神志恍惚,也楞是没叫一句苦。
徐知着也是有心练他,看他勤奋就特别高兴,言行举止间都高看他一眼。左战军虽然年纪小,但长得老成,又是家里老大的个性,事事顾人,不看身份证谁都不相信他才24,到最后连方进、王暮峰都管他叫军哥,他自己晕乎乎的全答应了,后来真相走露,被方进追着打了两条街。
徐知着看中的第一个合伙人是邓峰,这些年中国东南沿海搞产业升级,便苦了那些小老板,技术升级无能,重操旧业没门,手里攥着一把钱坐吃山空。邓峰是玉石掮客,常年游走于云缅两广等地,身边拢了一帮这样的小富,都眼巴巴地想跟他做生意。但缅北治安不稳,一向都是小富的坟地,百十来万投进来说没就没了,你都没地儿找人说理去。
所以在缅北做生意,第一你得有钱,这个好办,把几个小富凑起来就大了。第二你得有人,这个比较难办了,这年头有权有势就有钱,他自己就把生意做了,何必分你一杯?
于是徐知着刚一流露出想要干点什么的意思,邓峰就把一早准备好的计划书整本扔了过来。
这是一份承包山林的计划,地点圈在缅甸掸帮第四特区。都是风雅之物,做硬木和做玉的圈子素来有点搭,邓峰是圈里人,只要货好,就不愁销路。
徐知着看完忍不住笑:“你倒不怕我甩了你自己干。”
“别!”邓峰坐在徐知着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四下一看就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脱胎换骨。当年徐知着就窝在一个小房间里办公,一张小木桌子,两排大铁皮柜。你跟他说怎么不收拾收拾?他只会随和的笑笑说够用了。现在可不同,金黄色的柚木大桌足可以睡一个人,看着就是一个气派,就是个范儿。
邓峰笑眯眯慢吞吞地说道:“我知道徐老弟你丢不起这人。”
“承蒙您这么看得起,我就不说什么废话了。”徐知着很温和的笑了笑,却有一份渊渟岳峙的气派。他已经很了解自己的位置,知道怎样说话做事最容易得人好感,而且用心练过,言行举止都把握着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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