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皇宫。
龙涎殿外,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妃嫔跪在地上,俱脸色发白,神色绝望。
后面是一众朝臣大员,面带哀戚垂首跪坐。
殿内,太医脸色凝重摇了摇头站到一边,百里奚黯然闭上眼睛,十五岁的百里央扑到床沿哭喊。
“皇叔叔!”
钱公公哀叹跪下,“陛下…”
“…阿央别哭…”
床榻上,消瘦惨白的人费力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声音带着解脱的释然。
“钱禄,传大臣入内。”
“是,陛下。”
钱禄擦干眼泪出去传旨,片刻寝殿里跪了几排大臣,百里鹤靠在床头,神色淡然。
“钱禄,宣旨吧。”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皇侄百里央天资聪颖,仁厚宽德,深得朕心…百里央继承大统,三日后登基为帝…”
“…往后,愿众卿尽心辅佐新帝,保我西晋国泰民安。”
“臣等,遵命!”
百里鹤伸手摸摸百里央的头,干涩的嘴唇微扬,“阿央,西晋就交给你了,你要做一个好皇帝,别学朕。”
“小叔!”
“别忘了朕教过你的话,身为帝王,不可在人前落泪。”
百里央哽咽着擦干眼泪,重重点头。
“小叔,我记住了。”
“嗯,都下去吧,奚王留下。”
转眼寝殿冷清空旷,百里鹤低低喘气伸出手。
“五哥…”
百里奚连忙上前握住跪下。
“陛下…”
百里鹤眨着无神的眼睛,干涩的嘴唇微张,“五哥,送我去西海悬崖的山洞…”
“陛下…”
“五哥,求你了,送我去…”
百里奚黯然落泪。
“好…”
西海悬崖
百里奚小心翼翼把瘦得见骨的人抱下担架,放在洞口石板上靠坐着。
百里鹤无力歪着头,眼睛盯着外面的浪涛,神色多了几分欣喜。
“…我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她,她扮成个小老婆子,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很可爱,就是脾气差了点…”
百里鹤脸上浮现微笑,“小时候,我娘曾说过,若碰到喜欢的姑娘就要去争去抢去征服她,可她不同,她说强扭的瓜不甜,强迫得来的不是喜欢…”
“…她说她不喜欢百里鹤,从一开始,她认识的只是白鹤,我是白鹤…”
“…五哥,求你件事。”
百里奚抿嘴别开脸,喉咙发哽。
“…嗯,你说。”
“百里鹤的衣冠葬入皇陵,白鹤就留在这里,不用埋葬,不用祭拜。”
百里奚骤然地,“…陛下!”
“答应我。”
“……”
“五哥,拜托你了。”
百里鹤艰难从怀中扯出一方褪了色的丝帕,又扯下山壁上的一株长眉花包住握于胸前,放松身体闭上眼睛。
恍惚中,她从耀眼的洞口徐徐走来,脸上带着狡黠可爱的笑容。
小伙几,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来,跟我走吧。
白鹤灿然一笑伸出手。
好。
…
桃花镇
戚袅袅冲回家就直奔后院,远远听到苏雅低低的喊痛声,二话不说巴了焦急跳脚的儿子一掌,快步进了产房。
“小雅!”
苏雅满头汗湿,咬牙撑了一个时辰都没哭,见到来人就哇一声大哭起来。
“阿娘!”
戚袅袅心疼上前抱住她,“小雅不哭,阿娘在这呢,乖,跟娘学着用力,一会生了就不痛了。”
“呜呜,好痛,阿娘,我好痛好累…”
“娘知道,但你想想,痛一次就能得个好玩的奶娃娃,长得像小时候的圆圆,是不是值得痛一下?”
苏雅一愣抬起汗湿的脸,语气期待。
“真的能像圆圆吗?”
“对,他和他爹一样,基因超强,肯定像他。”
“…嗯,那我能忍着痛…”
“这就对了,好孩子,来,跟着娘深呼吸,用力,对,就是这样…”
房门外,父子两模样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坐着悠然喝茶,一个急得团团转快把地面给踩出裂痕。
“大哥,你别转了,明阿姨说了,我嫂嫂好着呢。”
一个绝艳少女款款走进来,粉色的樱唇微扬,如初露的鲜艳花蕊,朝气蓬勃,动人心弦。
“囡囡。”
霍殷立马起身走到女儿身边,浓眉微蹙打量,“回来了?门口可有人跟来?”
霍绾失笑摇头,“爹爹,没有啦,您都教会我镇魂心法了,谁能跟踪我回来呀,再说了,二哥哥跟我一同回来的,有他在您还不放心呀。”
霍殷蹙眉拉着女儿坐下,“要不是他带你出去,你也不会被人看见,他在哪?”
“二哥哥爱干净,出门回来肯定先去沐浴啦,爹爹,您别怪二哥哥嘛,是囡囡想去看海,央求二哥带我去的,爹爹别生气了…”
霍麟抓着头跺脚,“哎,我媳妇正在里面喊痛呢,你们别这么悠闲好不好?急死我了,怎么还不出来…”
霍绾起身没好气打了一下大哥。
“别嚷嚷呀,嫂嫂要是听到你焦急,她也会焦急的,明阿姨说了,妇人生产要专心,不能大意。”
霍麟连忙捂嘴点头,听到媳妇一声闷哼,又原地转起圈来。
“呜啊呜啊~”
“生了!生了!”
戚袅袅得了第一个大胖孙子,大名霍霆,因为是九月九出生,乳名就叫九九。
热闹雀跃一通,众人腾地给小夫妻和孩子独处,霍麒把母亲叫到一边。
“阿娘,我和囡囡这段时间去了西境看西海,无意在悬崖的一个山洞发现了一个人。”
戚袅袅挑眉,侧头看了眼给闺女挽袖洗手的霍殷。
“…百里鹤?”
“嗯,不过,他死了。”
“…死了?你是说他的尸体埋在那里?”
霍麒摇头,“是坐在那里,面朝大海,应该死了有两天,我看到他手中有一方丝帕,上面是你绣的鸭子,应该就是你当年曾说过无端端不见的那条帕子。”
“……”
戚袅袅抿嘴,“干嘛特意告诉我?”
霍麒微微勾唇,“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爹太腻歪,看得我眼疼,给你们找点茬。”
“…你个腹黑男!”
戚袅袅无语打了一下儿子,“打小就黑心肝,连你爹娘都坑,还有,什么鸭子,老娘绣的孔雀好吗!”
“…哦,是没有尾巴的孔雀。”
“滚犊子!”
“哦。”
戚袅袅回桌坐下,霍殷抬手给她挽起袖子洗手。
“怎么了?”
“没事,夫君,我要吃鱼。”
“嗯。”
戚袅袅夹起剔去骨头的嫩鱼肉放进嘴里,咀嚼着看向窗外天边飞过的雁群,微微一笑。
恍若,你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白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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