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开讨论会的时候，孙英武还把褚法医和于洪昌一起叫了过来。
孙英武首先讲了一下这个案子目前掌握的情况。
男死者宫殿波，县工商局监管科副科长，今年三十五岁，妻子名叫张红霞，市体校的老师。二人目前没有子女。
女死者黄代玉，县风光针织厂办公室工作人员，今年二十六岁，丈夫肖明波于两年前车祸死亡。二人也没有子女。
据估算，两人是在案发七到十天内死亡的。
因为很多人看到九月十九日宫殿波下班，而周一二人又都没上班，结合汪金伟说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九月二十日夜间到九月二十一日凌晨。
说完基本情况，孙英武看着列席会议的褚爱民和于洪昌。
“褚法医，于科长，今天大家一起来议议案子。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案件性质暂定为寻仇。现在的问题是，因为有一名证人证实当天从黄代玉家里走出去的是一名女性。叫你们来是想问问，这个女性嫌疑人，与现场留存的证据矛盾不矛盾？毕竟，女性实施这种严重暴力犯罪的，那还是很少的。我们首先得确定证人证言可不可信。不然查半天，不是白费功夫了。”
褚爱民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看着上面针对这个案子做的摘要，呲着牙花子感觉很是为难。
“褚法医？你这什么表情，有事就说呀。”
孙英武被他这个样子搞的，心里都有点没底了。
“是这样的。这两名死者呢，都是被现场的大理石板给拍死的。老于呢也把石板给提取回来了。大概称了一下，那一块就得有六七斤重。你们看，这个重量就很微妙了。”
迟永超问：“为什么微妙呀？”
褚爱民指着陈果宁说：“因为这个重量，一般的女性也能举得起来，挥的动。如果是三四斤的东西，朝两个成年人脑袋上砸，想要一击致命拍碎脑袋那还得实施者有一定的力量。但已经到了六七斤的重量了，只要举高，重力势能加上实施者向下的力量，基本上一下头骨就得粉碎。所以，无法从凶器和死者的受伤形态上排除女性犯罪的可能。这事这确实是不好说。”
陈果宁点点头，“如果是农村女性的话，举起个七八斤的东西是很轻松的。农忙的时候，几十斤的麦子、花生也得背回家呀。证人说那女的骨架子挺大，那应该有把子力气。那于哥，窗台的足迹能分辨男女吗？”
于洪昌举着几张洗出来照片说：“窗台因为宽度的问题，只留存了嫌疑人足部前部的痕迹，从鞋底花纹来看，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一种回力布鞋。这种鞋便宜轻便，而且款式中性，男女都可以穿。屋里地面因为是水泥地面，所以足迹留存不是特别好。我大概量了一下，尺码在三十九到四十之间。人的个体差异性还是很大的。如果是一名高大的女性，穿三十九码的鞋也很正常。”
穆松林看着陈果宁说：“小陈，你差不多有一米七了吧。你穿多大的鞋？”
陈果宁抬起自己的脚看了看鞋底的号码。
“这倒不一定，看鞋型。有时候穿三十八的，有时候穿三十九的。我的脚比较胖，以前出去玩，南方流行的那种旅游鞋我得穿四零的。不然磨小脚指头。所以，这个鞋码确实不能确定是男是女。”
孙英武听完愁的抹了把脸，“唉，讨论半天，连男女都不能确定。你们说这事能是女的干的吗？在我心里女的一般也就是陈湘兰那样，投个毒就顶天了呀。你们想，黄代玉屋里两个成年人了，一个女的就敢进去杀人，还一次杀两人。要是有这个胆量，她之前怎么可能没犯过案呢。”
陈果宁也觉得，一名女性就算在强壮，半夜翻窗入室对付两个人，似乎也是很冒险的行为。
“褚法医，两名死者的血液里有没有麻醉剂成分？”
褚爱民说：“你是怀疑凶手当晚和他们一起吃饭，然后把他们用药放倒了杀人？”
陈果宁点点头，“如果是陌生人，女死者为什么没有喊呢？有没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伪装成翻窗入室？”
搞技术的于洪昌摇摇头，“你说的这个可能倒是有。死亡时间太久，血液早已经腐败了，没有检验价值。”
说到这里，孙英武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女死者的胳膊有抵抗伤吗？骨折之类？”
褚法医摇摇头，“没有。两名死者都一样，就是颅骨骨折一个伤。”
孙英武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很奇怪，“女死者既然被惊醒了，怎么就既不喊也不反抗呢？下意识的抬胳膊抵抗都没有？”
陈果宁说：“这个案子好多矛盾的地方。你说报复吧，凶手不提前准备工具，就地取材，杀完人在人家又吃又睡。你说侵财吧，例如入户盗窃被发现转化成抢劫杀人，他没有翻动现场，没有查找财物的行为。但是你要说一点东西没少，也不对。拿走了一个枕头。这么看，像是突发激情杀人的可能性又大了。但是什么拿走枕头呢？”
说起拿走死者贴身物品这事，迟永超突然想起自己在警校学的外国案例，“你们说，这个凶手是不是有特殊癖好的？他进屋想要偷黄代玉的东西，被发现后暴起杀人？这拿走枕头，其实是一个收集行为呢？”
这个想法倒是给了大家启发。
孙英武说：“迟子说的有点意思。不过这种人，查起来可就费劲了。”
陈果宁想起另一个事情，“褚法医，这个女死者黄代玉确定是怀孕了吗？”
“这个倒是可以确定，确实是有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孙英武点点头，“她怀孕了，明天拿着张红霞的照片到黄代玉单位和家附近问问，看看最近张红霞有没有去找过她的麻烦。”
陈果宁还是觉得应该不是张红霞。
“孙队，张红霞是有可能因为离婚的事情恼羞成怒。但是这种一般不是吵着吵着抄家伙捅死一个半个的吗？还是那句话，如果凶手伪造的翻窗入户现场，黄代玉怎么会让张红霞进门呢？还毫无防备的让她在家里睡觉？而如果是张红霞半夜入户报复，又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工具呢？难道还打算把人家两口叫醒促膝长谈吗？”
这个问题，大家可都答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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