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商局出来，孙英武开车拉着陈果宁去县体校。
“无论是不是张红霞杀的人，死者老婆总还是要走访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去会不会挨打。”
陈果宁疑惑地问：“挨打？谁敢打警察呀。再说孙队，就你这体格子不打人就不错了，谁敢打你呀。对了，这位张老师在体校教什么的？她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孙英武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教什么球的？我年轻的时候还有人给我介绍过她呢，我听说她脾气不好就没去见。的亏没去相看，这几年认识的人都说她越来越过分，感觉都要疯了呢。她教的是什么球来着，铅球吗？”
陈果宁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孙队，那教铅球的的可还行呀！那浴室的小窗户，我进出都费劲。铅球教练，除非把窗户卸了才能进吧！”
孙英武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不大对劲。
“呃，可能不是铅球。我这不是听说她彪悍吗，就总觉得肯定是个特厉害的运动项目。”
陈果宁叹了口气，“这人的性格各不相同，她又不是第一天脾气不好。图人家背景，又嫌人家脾气不好。这个宫殿波，什么玩意！”
同为男人的孙英武本来还想替宫殿波辩驳几句，什么女人就得有个女人的样子，脾气太大男人没面子之类。
结果等真的见到张红霞，他倒是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真正的张红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五大三粗、面目可憎，反而是个身材修长、长发过肩、模样还不错的中年女人。
要说不足之处，可能就是没什么女人味，身材平板且直上直下的，缺乏女性独有的曲线美。
而且人家是个正经的“排球”教练！压根和铅球都不沾边！
可能因为丈夫死了的缘故，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整个人带着一种不想搭理任何人的疏离感。
“张老师，我们是公安局的，来是想调查一下您丈夫死亡的案子。本来想趁你去公安局认尸的时候做个笔录，但是你也一直没去，我们只好自己来了。”
孙英武他们坐在张红霞的办公室里，简单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们可不是故意跑你单位给你难看的，是你自己不去公安局的。
张红霞冷淡的看着他，“人都死了七八天了，听说脑袋都被砸烂了。我去，除了让我恶心之外，还能认出什么。再说，不是在那个狐狸精的家里被发现的吗？不是他还能是谁。”
陈果宁看着自己本子记得宫殿波的个人信息，这个人的父母都已经死在了那混乱的十年里。
他今年三十五岁，和张红霞是在1975年结的婚，在那个时代结婚不算早。
“张老师，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宫殿波呀，我看你条件这么好，长得好、工作好，就连气质都这么出众。宫科长当年，成分好像不是很好吧。”
陈果宁看对方根本就懒得说话的样子，打算通过闲聊勾起她的倾诉的欲望。
听她拍了半天马屁，张红霞倒是精神了一些。
“哼，当年他爸妈都被打倒了进了牛棚。他虽然和父母划清了界限，但是依然受到很大的影响。被安排到了咱们这里当知青。他这个人，从小父母教的不错，尤其是写的一手好字。虽然情况一片混乱，但是咱们是小地方，人民群众也淳朴的多，没有人歧视他。他反而因为能写会画所以很快就在知青里出了头，被借到镇政府去帮忙了。我爸当时在那干书记。后来我们就认识了。”
孙英武听着也想起那些年的无奈的过往，跟着叹了一口气。
“是你爸看上他的？”
“是我看上的。我爸说他有才归有才，但是为人稍显凉薄，让我再考虑考虑。其他人给我介绍了不少人，条件比他好的多得是。但是我当时就喜欢他那股子清冷劲。哼，现在想想，人家就是吊着我呢！”
陈果宁看着她现在这一副对生活索然无味的样子，感觉自己无法想象她年轻时骄傲、青春的样子。
“开始的时候你们肯定很幸福吧。变成这样，谁也想不到。”
“开始的时候？开始的时候他羽翼未丰，还需要我父母的扶持，对我自然是好。到了开放了，我爸找人给他调到工商去了。的亏我爸留了一手，没答应扶他干副局长，不然他只怕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就算这样，我爸退二线以后他就干脆经常说加班不回家。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我懒得管。”
张红霞说着，眼睛里的悲伤逐渐的浓重起来，不知道是在悲伤宫殿波的死还是悲伤自己逝去的青春和爱情。
“你不知道他和黄代玉的关系？他这次好几天不回来，你也不去她家找？”
孙英武一看对方打开了话匣子，赶紧切入正题。
“我为什么要去！反正他也不敢离婚。男人，爱玩就玩，早晚得回家。”
陈果宁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张老师，你曾经说过只有丧偶没有离异这种话吧？”
张红霞听完冷冷一笑，“我现在也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过来羞辱我了。”
“啊？我羞辱你什么了？我没有呀！”
陈果宁感觉自己真是要被冤枉死了！
谁知道张红霞脸上表情猛地变得凄厉起来，她嗖的站起来朝着孙英武和陈果宁大声质问。
“你们今天来问东问西的，不就是怀疑是我杀了宫殿波吗！这还不是对我的羞辱！我是说过那话，但是说过又怎么样。你一辈子都没说过气话？再说我杀他干什么，他又不敢跟我提离婚，只要我不离婚，她的孩子就办不了准生证，她就得被抓去流产！我怕什么！我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人！你们两个披着这身狗皮，就敢过来查我！你们算什么东西！”
陈果宁看她这副表情，终于相信大家说的这人脾气不好的话了。
不过她脾气也不好，看这个往日的大小姐冲自己耍威风，陈果宁有点不想忍了。
她有些刻薄的说：“张老师，何必硬撑呢。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不说实话？人家宫殿波凭什么不敢和你离婚。不说你爸已经退下来了，就说你们两个一直没孩子。宫殿波作为男人应该很介意这事吧？黄代玉怀孕了，对宫殿波来说，这个孩子只怕比什么都重要吧。恐怕，他已经跟你提出离婚了吧？你同不同意，有什么要紧的，很快你的丈夫就是要是别人的爸爸了。自己一手扶起来的金龟婿便宜了别人，心里很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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